【One Piece-ZS】我们船上的剑士和厨师 作者:萝卜诺亚 第一章 总之他们在一起了 什么?你问你该怎么称呼我?狙击王还是GOD大人? 嘿嘿,兄弟,别搞得那么庸俗,我Captain乌索普是在乎那种无聊小事的人吗? 不过说真的,这酒还真好喝--我可不是客气,哪天必须得带着索隆来一趟尝尝,那个家伙就对这种事感兴趣……啊对对对,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东海魔兽,海贼猎人,世界第一的大剑豪,其实说白了就是个路痴加酒鬼,想当年我Captain乌索普&%*¥#@(省略一万字)…… 嗯?你刚才说了什么了吗?不好意思我这人一喝起酒来嘴巴就有点闲不下来…… 哦哦,故事吗?想听我们的故事?哈哈哈我就喜欢这种要求,不过啊兄弟,可别小看了海贼王的冒险啊,要是真的说起来我们的这些事可是一个礼拜,哦不,一个月不吃不睡也讲不完的……啥?想听点新鲜的?平常听不大着的?一般人都不太知道的? 啧啧啧你这要求还挺高啊……来来来让我想想……灵魂歌王100个不雅时刻?考古学家罗宾的50个怪癖?改造人弗兰奇的99个奇葩发型?……嗯还是海贼王的999个作死瞬间? 啥?!都不要?你来真的吗?这些可是一般人想听都听不到的绝密信息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哦好吧好吧,好人做到底,我乌索兰度大人可从来都遵循替别人着想慈悲为怀的原则……先别急着崇拜我啊&*%¥…… 好吧说正经的,如果这些真的都勾不起你的兴趣的话…… ……那么,爱情呢? 好了好了你什么也不用说了你放着光的两只眼睛已经暴露了你在想什么了,就知道你们这些人脑子里成天就装着这些有的没的。不过嘛……说真的,这个话题其实还真的是蛮少提到的,既然你这么说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好好跟你讲讲吧!说吧,想听谁的?反正我们这伙人的那点关系你们肯定也都清楚…… 喔,所以你是说让我自己选是吗?令我感触最深的吗……那肯定是我和我们家可雅啦&*%¥#…… 什么?!听得太多已经不想听了?……噢别这样……现在的人说话都这么不给面子了吗呜呜…… 哎,那好吧。说实话,这对我来说其实并不是个很困难的选择,因为船上就是有那么两个怪物,跟着他们一起走过来,他们的故事也就自然而然烙在你最深的地方。真的,想忘也忘不掉的。不过我想这世界上也不会有哪个人在看过他们的故事后会选择去忘记,毕竟……让我想个合适的说辞……好吧可能也不是太合适,总之,真的有太多震撼了…… 我希望你是个思想开放些的人……额我是说,对某些事情你不会有太多偏见…… ……哦那真是太好了!那么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要说的是谁了吧。 啊,没错没错,就是我们船上的,剑士和厨师。 嘛,一般来讲的话,应该是先说一说这两个人吧。虽说对你们来讲“海贼猎人”和“黑足”实在是再熟悉不过的人物了,但我想在这个话题开始之前,我有必要跟你谈谈“罗罗诺亚·索隆”和“山治”。 我上船的时候索隆已经在了,他也是拯救我们村子的主力之一。第一个入团,算得上是真正的元老。总之一开始其实觉得这人挺恐怖的,毕竟,可能你们不知道,我们出海之前的那几年“海贼猎人”在东海已经很出名了,几乎是个人就知道三刀流的强大,相比起来路飞简直就是个无名小辈,再加上那家伙成天就知道摆着张臭脸,所以总有种不太容易接近的感觉。不过嘛,这种想法持续得很短啦,从他们一起帮我解决掉可雅那里的事情我们也就基本上都熟得差不多了。虽说很多时候他还是一副闲人勿近的模样,但那家伙永远不会因为你弱小而看低你,不张扬却总是暗中很认真地保护着每一个人,几乎没有人比他更可靠。而且本来他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再加上,就像我刚才说的,又是路痴又是酒鬼,距离感什么的慢慢也就消失了,最后大家都是勾肩搭背的兄弟。当然,我可没有忘掉那个混蛋把本大爷当成刀的时候。别问我鼻岚是什么玩意谢谢。 至于山治,老实说,刚开始的时候我挺烦他的。我们不是去他们那吃饭来着嘛,一进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家伙恶狠狠地揍着一个海军军官,嘴里还像个流氓一样骂骂咧咧。当然不止如此,你也知道的,我作为一个从小村子刚刚出海的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鬼,对这种……额,长得像个小白脸似的、满脑子装着女人还挺做作的男人……实在不是很能喜欢的起来,更别提这家伙一加入就狠狠地在可可亚西村给了我一脚。好吧,这也证明了世事无常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就像谁能想到看着挺瘦弱的那家伙强的简直像个怪物,就好像那时候的我砸死也预料不到我居然可以和这样一个男人关系那么好。这并不是随便说说,虽然我和我们团里每个人都是生死之交,但如果真的要排一排亲密度的话,除了路飞,我想就是他了。怎么说呢,他真的帮了我很多,在我最没自信的那些时候,久而久之地,有什么话也会想到去找他说说,他也差不多--虽说他并不是那种很愿意把心里话说出来的那种。反正,哎,就是这么回事,我也不跟你多说了。 然后嘛……就该是他们俩的事了。其实一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是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他们俩那种一天到晚见了面就打,谁也不服谁,关键时候又默契得一逼的相处模式我也很快就习惯了。可能是脑子里并没有那种概念吧,我理所当然地觉得这种模式对于单纯的友情来说也非常适用。而且两个人都强的不得了,又都各自装着自己的梦想,山治那家伙又那么喜欢女人,实在是很难往那方面去想,那时候的他们在我心里顶多就算是“看起来不对付其实关系很好”的那种。嘛,我估计可能连他们自己在开始的那段时间里也都没怎么意识到吧。(当然娜美和罗宾那两个女怪物我就不敢保证了。) 真正觉得有点问题是在恐怖岛那件事之后,也就是打倒了莫利亚,布鲁克加入我们的那时候。那个时候索隆伤得很重,虽说作为一个打架不要命流血不要钱的家伙来说受伤简直是家庭便饭,但那次真的是有点不妙,连乔巴都说他从来没见过索隆受这么重的伤。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具体的细节我也是很久以后从罗宾那听说的)不过总之最后结果是好的,我们也就没怎么在意,像往常一样该玩玩该闹闹该庆祝庆祝。就只有山治不太对劲,那段时间,一直到我们从恐怖岛出发他整个人的气氛都特别阴沉,从来没有过的那种阴沉,甚至连路飞都不太敢向他一个劲要肉。我隐隐约约觉得可能和索隆的伤有关但也没敢去问,后来看他慢慢恢复正常,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傻那么烦人也就没再想那么多就那么过去了。 然后很快,也就几天的时间,我们到了香波地群岛。我们惹了不少事,再加上那时候的时机真心不是很好(正好赶上白胡子和海军要开战),于是在那里我们遭遇了草帽团成立以来的最大的噩梦。(当然现在我们都很清楚那时候其实是被救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也是在那里我们真正认识到现实多么残酷,黄猿和巴索罗缪·大熊,在他们面前即使是三个怪物也毫无还手之力,我们能做的就只有逃跑,我真的不敢去想一向信心满满的路飞在喊出让我们赶紧逃的时候该有多么绝望。 那时的情况是他们三个人每个人负责保护两个人逃跑,我和布鲁克是和索隆一起的。但是你也知道,离恐怖岛的事过去才没有几天,索隆的伤根本就没好,那种程度放到一般人身上根本就连正常的走路都做不到,所以当大熊瞄准我们的时候我们几乎是完全没有希望的。我记得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带着索隆机械一样地一个劲往前冲,逃得了逃不了这种事我连想都不敢想,在回头看到那个蓄着力的机器的大家伙以后我是真的觉得一切都完了。然后山治突然就出现了--他明明是应该负责保护娜美他们的可他却出现了,你可以想象那一瞬间他在我心中的形象简直比上帝还要光辉,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之前的一场大战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阻止那个人间兵器的一击早已超出了他身体的承担能力,所以给完大熊那一下他的脚根本连动都动不了。可那种情况他居然还拼命抱着大熊的腿,就那么被大熊拽着往前拖还没忘了一个劲让我们快跑。 我真是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背后拖着的那条时隐时现的血痕我根本不忍心去看,我真的不知道一个人居然可以执着到这种令人恐惧的程度。然后,很遗憾,我并没有来得及带索隆逃跑,山治就被那个东西整个提起来,光波贯穿他身体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脏也快要炸了。然后我回头看到了趴在我背上的索隆的脸。 我根本无法形容我从索隆脸上看到了些什么,他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瞪着前面,眼底密密麻麻的血丝一路爬到瞳孔,而且我觉得以他当时嘴巴的咬合程度他马上就会用上牙把下牙狠狠地顶进牙龈深处,鲜血四溅。那确实是对同伴的不甘和担忧--和我一样的,但很明显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刻骨铭心的某些东西。 再后来,哦我其实不是很想再说了,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同伴们各自被拍飞到不同的地方,顶上之战爆发,艾斯死去,我们的约定从三天改到了两年。 在波音列岛的两年我也不光是忙着减肥和研究植物的,闲下来的时候会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想路飞没了哥哥能不能成功挺过去,想同伴们都到了什么地方在做些什么,想我们重聚时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也顺便想想……那时候刻在索隆脸上的东西到底是些什么。 我并没有想出来,别说我迟钝,真的,有些事在没得到答案之前其实是很难去探究到真相的。更何况这其实也算得上是个超出常识的事吧。但我也不是很在意,不至于到睡不着觉的那种程度,可能一部分是因为这事跟我关系并不是非常大,另一部分是我有种感觉,我感觉这个答案很快就会出现,就在我们再次聚在一起的时候。 我的感觉是正确的。 只是我没想到那个答案居然来得那么快那么自然而然。 那时候我们刚刚重新聚在一起,镀了膜的阳光号在海里不断地下潜,然后我们几个就围坐在一起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计划。而那个时候山治因为看到美女过于激动失血过多正在一边躺着打吊瓶输血(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说这货真是个傻逼),索隆就坐在他旁边。我发誓我那次回头并没有什么不纯的目的,因为刚刚才重聚我并没有时间去思考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的只是很无意很无意的一次回头,我看见索隆在玩山治的头发。 很明显他那时候的行为并不是出于某种清醒的自知,他的动作就像吃饭那么自然。没什么目的也没什么规律,就那么随便地玩玩这里揉揉那里,山治有时候会一脸烦躁地打开他的手,然而过了一会儿那只手又会很不老实地再次覆上他的金发,然后手的主人脸上的笑就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样那么傻那么嚣张。 或许真的只是很小很普通的一件事,也可能是我的脑回路和人家不太一样,但就是那个时候,就是看到他们这个样子的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啊,原来他爱他,他也爱他。 原来这两个男人是相爱的。于是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一不小心就被解决得彻彻底底。 最令我惊讶的是得出的这个答案好像一点都不让人惊奇。明明违背了常识,明明是表面上看着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他们的爱情却产生得那么理所当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是在一起的,索隆本来就应该在山治旁边玩他的头发,在山治皱起圈圈眉毛的时候傻乎乎地笑。 (哦对了,我记得那天好像路飞还不谁的问了山治一句他的腿怎么了,我这才意识到这家伙走路有点不太对劲,不仔细看是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现在想想山治那时候满脸别扭的回应,99.9%的可能他们俩是干了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就在他们俩见面以后上船以前。啧啧,当时没逮着这事好好嘲讽一下他们还真是可惜……) 两年的时间真的是很长,我想这两年的苦修可能也让这两个家伙想清楚了什么事,于是再次相遇,他们俩同时选择了面对自己的感情。 不管怎么样,这两个家伙在一起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只要一想到这事就觉得高兴得不得了。 --TBC-- 第二章 总有些好的和不太好的事 他们的爱从不大张旗鼓,也不刻意隐瞒,九个人的羁绊里只属于他们的气氛存在得那么恰到好处。或许正因为如此,我们每个人也对他们的关系接受得如此波澜不惊,从来没有谁特别地去提起过,这件事从两年后我们重聚开始就像索隆欠娜美钱一样很自然地成为一种我们所有人的共识。就像吃饭时我们会理所当然地给他们空出两个紧挨着的座位,晚饭后的瞭望台没有人会上去,对他们俩时不时的调笑也逐渐成为我们日常的一部分。 而他们两个看起来和以前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依旧是一天到晚不嫌累的吵吵闹闹动不动地就上刀上腿(两年后这俩货的破坏力貌似也上升了一个档次),不过索隆会在山治坐在甲板上削土豆的时候靠着他擦自己的刀,在山治做饭时坐在餐桌旁看着他,山治会在出去买东西时很自然地拉上索隆一起走,在索隆在甲板上睡着时轻轻给他盖上一条薄薄的毯子。然后,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别的地方时,他们会用一秒钟的时间,悄悄地来上那么一个不热的亲吻(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看着身边的人幸福,你自己也就不受控制地也幸福得不得了。我那时候就是这么种感觉,我真希望他们可以一辈子就这么下去。 但或许我们都把事情想得有点太简单了。 后来我们又去了不少地方,也发生了不少事。在德雷斯罗萨山治他们和我们分开了一个多礼拜,打败明哥后我们跟着巴尔托他们的船一起去卓武好和他们汇合。这中间我其实还特别观察过索隆的样子,毕竟这算是重聚之后他们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嘛,意料之中吧,他其实没什么异常的表现,该吃吃该睡睡该锻炼锻炼。我理所当然地把这归纳成是对山治的信任,还小小地感慨了一下真是很棒的两个家伙啊之类的。 但后来我觉得我可能想错了。 按照路飞的性格再怎么不对劲的情况都是可以开宴会的,所以说在去卓武的路上我们也没少闹腾。当然伙食的质量是和以前没法比的,所以路飞那家伙每到吃饭的时候总是会特别想念山治(其实我也是)。然后有一次,应该是晚上吧,宴会开到一半的时候特拉男,啊,就是特拉法尔加·罗啦,突然就离席说要去看点什么书,反正这人本来就挺不合群的我们也就由他去了,也就路飞抱怨了两句然后又继续该玩玩,谁也没想到索隆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叫住他。 他的声音很大,我们所有在玩着闹着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毕竟,本来索隆那人就有点什么都不太关心的感觉,而且他和特拉男其实也不算很熟,所以这对他来说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更何况,他脸上的表情真的很认真,认真到有点吓人,那种样子除了在他战斗的时候我基本上没有看到过。 显然特拉男也是一副很意外的样子,他挑了挑眉毛问了句索隆屋你找我有事?索隆那时候没马上回他,而是把三把刀摘下整整齐齐地排在一旁,正对着特拉男以标准的和之国礼仪(锦卫门说的)正坐在地上,两只手分别按住自己的大腿。然后在我们正奇怪他这是搞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就冲特拉男低下头弯下腰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礼,接着很大声的喊了一句“谢谢”。 我们都惊呆了,连路飞都停下了一个劲搜刮着食物的手。 你不知道索隆是心气多高的人,所以也就没法想象我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多吓尿。而且我是真没反应过来他干嘛要这样。 还是特拉男解答了我的疑惑。他叹了口气说他只是作为联盟伙伴不想失去重要的战斗力,尔后又看了看索隆补充说而且还不只一个。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说特拉男当时从多弗朗明哥手底下救了山治的事--刚刚在宴会上简单提了几句当时的情况。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上船以后很容易就知道了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更何况那俩货根本就没打算隐瞒。 所以索隆是在感谢,感谢他救了自己的爱人。 然后我还反应过来我之前的想法有多愚蠢。说不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简直是担心得要死掉了。索隆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我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样子,那句谢谢里承载的东西有多重我连想都不敢想。我终于意识到他们的感情根本没有看上去的那样简单轻快,他们俩的强悍决定了他们同样地在团里担任保护者的角色,危险到来时他们先考虑的必须是路飞是我们,而对方的顺位永远是最后一个。他们只能把那份几乎要揪烂灵魂的不安和担心埋在心里的最深处,然后在一切都安定结束后,才能像这样明明白白地表达一下。 我看了看周围,路飞没说话但还是在吃个不停(有时候你真的弄不懂他是聪明还是傻),巴尔托洛米奥那帮人一个劲地在问是怎么回事,剩下的人都低着头没动静,罗宾轻轻地握了握身旁弗兰奇的手。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我很少有地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强大一点。强大到可以让这两个家伙可以早一点去担心自己的爱人。 后来我们到了卓武找到了山治娜美他们还有特拉男的同伴们,额,接下来的事情我估计你也猜得到,反正宴会这种东西对路飞来说就是天天开也不会腻(其实我也是),凯多大妈什么的在宴会和山治的饭面前什么都算不上,更何况我们家的厨师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好好尝尝他的手艺享受享受人生实在是天理不容。 宴会嘛,还是那样,我Captain乌索普运用我与生俱来的高超口才把我们的冒险好好地跟那些缺席的家伙讲了一遍,当然特别地宣扬了一下我GOD大人的光荣事迹,他们也简单说了说那边的情况。索隆和山治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当然山治对罗宾除外),那种卿卿我我的戏码也实在是不适合这两个家伙。当然,在开宴会的时候他们还是自然地坐在一起,和原来一样,不会太过亲密也绝对不疏离,感觉他们好像其实根本就没分开过。但我看着索隆不轻不重地搭在山治肩上的手臂心说他心里绝对不是看起来的那么淡定,怎么说……即使算不上失而复得,也是久别重逢,更何况是自己爱着的男人。 毕竟,他们也都不是滴水不漏的怪物。 值得一提的是,这天是索隆21岁的生日。吃到一半还是巴尔托提了句今天是光棍节是不是该给他这种单身狗点福利,然后我们才反应过来卧槽我们团里有个非光棍的生日不就是光棍节吗!事情太多的结果就是日期什么的全都忘得一干二净。结果罗罗诺亚君可以告诉你天然呆的新境界,在大家齐齐盯着他的时候这厮居然就是可以做到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山治站起来揉了揉索隆的绿藻头(千万别跟索隆说我这么说过)说了句白痴至少你母亲历尽千辛万苦把绿藻生下来的日子给我好好记住啊,然后从厨房拿来了一瓶酒摆在索隆面前的桌子上。 没有商标没有贴纸,只是个很普通的透明玻璃酒瓶。里面的酒是很漂亮的蓝绿色,被弗兰奇做的户外照明灯映得闪闪发光。我问山治这是不是你自己酿的,他瞪了我一眼说要么还是你酿的,然后他把酒倒进索隆面前的高脚杯里边嘟嘟囔囔地说这可是值好几千万的绝品就这么给个藻类真是浪费了浪费了,索隆只是盯着山治有点泛着红晕的脸没回话。 娜美让那个好几千万吓了一跳,不过鉴于现在情况特殊也没多说什么,罗在一旁淡淡地说黑足屋说的没错,那种酒是连世界贵族都很喜爱的北海特产,不过要做出这么一瓶少说也要两年。 嗯对,你没听错,是两年。也就是说山治这家伙从刚到卡玛巴卡(后来那个叫伊万的全跟我们说了)那时候就开始准备了。是这样。 我们谁也没有要那瓶酒,抢别人专属的东西怎么想都是要夭寿的。索隆以喝白开水的姿态把装在高脚杯里的绝品一饮而尽,山治白了他一眼嫌弃道这辈子也别想藻类有人类的品味了。路飞问索隆好不好喝,索隆拿手背擦了擦嘴说这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酒,山治点了支烟把头偏到一边嘟囔了句你这不是废话吗。 后来山治喝醉了,索隆就把他搂过来让他倚在自己肩上,山治也没拒绝,头一歪就呼呼地睡起来,一脸很舒服的样子。巴尔托那伙人一起捂着眼起哄作被闪瞎状,索隆白了他们一眼骂了句傻逼,我看见他搂着山治肩膀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然后在我们到卓武的第二天发生了点不太好的事。新闻鸟送来的报纸的头版大概是世界会议要召开的消息,这没什么可说的,然而下一页几乎要占满了整张版面的那张照片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是昨天晚上,索隆搂着喝醉的山治,伸着手给他清理扫到他脸颊上的头发的照片。 周围的其他人物都被用马赛克打掉,照片顶上写着大大的标题--“草帽路飞的左膀右臂--海贼猎人与黑足山治的禁断关系”。然后是照片底下接着后面整整一版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 我满脑子乱麻地把它读完了,不得不说,分析得简直头头是道条理清晰,包括两个人的性格、这一路的冒险过程甚至是未来走向预测,最后的署名是“阿布萨”。(我想你当时可能也看到过,不管怎样也算是红极一时的八卦。)总之不知道算不算是幸运,被人这么近距离拍到,我们和巴尔托他们的密切关系和接下来的计划一点都没有暴露,唯一暴露的,就只有这个看起来并不是很影响大局的,索隆和山治的关系。 但说句不好听的,我宁愿泄露的是我们的作战计划,也不想他们的关系成为那些无聊的人茶余饭后用来一笑的谈资。 或许这种事其实早晚都要发生的,我们的名气已经大到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忽视的地步,悬赏也因为明哥的事一路飙到十五亿以上。我们再也不是初出茅庐被人随随便便忽视的小海贼,却也多多少少丢掉了只有那个时候才能有的某些东西。 至于当事人……好吧其实根本就没怎么把这个当回事,也就是山治哭着咆哮了几句卧槽这让全世界的lady怎么看我哇哇哇然后也就失忆一样地没了下文,索隆直接就一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这份报纸的样子照样倚在栏杆上睡他的午觉。 不过,没表现出来,不代表他们不在意。 很明显能感觉到,除非必要,他们在公开场合同时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使出现也刻意地不会去站在一起。甚至就算是平常在船上,他们的接触也少了很多,毕竟还是有阿布萨罗姆这样的人在。 你或许会说我们这些追求自由的海贼完全可以无视世人的流言蜚语只管照着自己想法去做之类的,但兄弟,不是我卖弄,有些事情他真的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一定程度上他们可能是想让自己少受点外界的骚扰,但我想,他们更多的,其实是为了我们,为了草帽团。 他们不希望任何人用任何方式诋毁路飞和我们的海贼团,仅此一个理由,就足够他们去做很多很多,放弃很多很多。他们不想看到路飞在成为海贼王的那天围观的人一个个全都指着他的鼻子说海贼王你们船上有基佬。就是这样。 当然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人言可畏说的就是这个。这件事最火的那段时间我感觉好像全世界都在谈论个没完,陪着山治上街买趟菜总能听到后面各种各样的声音在那里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就连碰到什么敌对势力打个什么架对方都会揪住这件事不怀好意地嘲讽上那么几句,什么我们可不想和变态战斗啊会不会被看上啊云云……算了我不是很想提。 每次这种时候索隆和山治都权当对方是空气萝卜大白菜连回应也不回应,这是正确的,如果和人为了这件事起了争执只会更加提高它的关注度。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着风声一点点淡去,等人们关注的焦点转移到其他的某些事情上。 不过吧,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说真的,挺不爽的。 好吧,其实是非常非常不爽。 于是在那个时候,在我也忘了名字的某个小岛上,有史以来第一次,惹麻烦的人不是路飞不是索隆也不是山治弗兰奇,而是我。 那大概是某个类似餐馆的地方,我打算去搞点辣一点的辣椒来补充一下我的武器,当然也乔装打扮过了。事情的起因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后面的那堆客人说着说着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扯到了草帽团身上了,然后下一个话题,你懂得,毫无疑问地就转到了索隆和山治的那些事上……我本来打算赶紧拿了东西赶紧走的,谁想他们那的辣椒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半天都没有到货,我问老板怎么回事他估计是怕丢了客源只说马上马上,没办法我也只能在那等着,于是后面那帮人嘴里说的话也就理所当然地进了我的耳朵。 我自认算是个脾气好的人,真的。一路过来我发过的火真的是屈指可数,但别看我这样也是有些底线的,就好比我永远不能忍受有人在我面前嘲笑路飞的梦想,或者放弃一路和我们一起过来的小船(当然我知道那是个误会,那时候我只是有点激动),又或者,诋毁我们船上的剑士和厨师的爱情。其实他们说过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反正就是越说越过分越说越难听,大概最后还扯到了性那方面的什么什么,说……额,什么山治没有那个什么东西……索隆对着女人就不举……总之是脏的要命,我记得最清楚的就只有我那时候真想把手里的杯子摔到那帮人脸上。 然后我就那么做了。 嘛,不是我说,虽然我在我们那算不上个主要战斗力,但在波音列岛的那两年我也不是吃屎的。扔完杯子以后我掏出黑兜直接当成棍子就冲上去了,也不管什么身份暴露不暴露狙击手不狙击手。我记得他们那时候一脸看疯子一样地看着我说你小子谁啊突然搞什么,我就说人家谈个恋爱搞个对象到底关你们什么事啊关你们什么事,人家爱怎么地怎么地你们算是什么啊……好像大概就那么个意思我也记不太清了,后来旁边好像有人认出我了,毕竟两亿赏金说出来也挺吓人的于是整个餐馆一下子就乱套了,有的人还掏出电话虫给海军打了电话,我也懒得管那么多,还是一个劲地专心揍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最后看着那帮人全都躺倒在我面前我才停手,我身上也挂了不少彩。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了,估计是都吓跑了,但我有点奇怪怎么海军没来逮我,我本来已经做好了跟海军智斗一番的准备了。 果然出了门以后山治和路飞正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着我,穿着白色军装的海军乱七八糟地躺了一地。看来他们早就帮我解决好了。 我摸了摸头说了声抱歉,路飞还是那么没心没肺地笑着勾起我的肩膀就要回去,还不忘问山治要加餐。山治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拍了拍我和路飞的脑袋说你们就不能给娜美小姐少添点乱。 那天晚饭后我没有马上离开餐厅,一直呆到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我和山治。我其实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这样,我只知道山治这家伙既然能在那给我解决好了海军就一定是多多少少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的见闻色可不是吃素的。所以我想或许他会有些话要跟我说。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只是我没想到他只是说了声谢谢,还顺便给了我份布丁当作加餐。 说完了他就坐在我对面开始抽烟,我也不知道该回他些什么就只好拿起勺子往嘴里扒布丁。整个餐厅也就只能听见我吃东西的声音,挺尴尬的。然后在我把最后一小块布丁塞进嘴里后才想起来问一句你谢什么。 他说谢我帮他揍了那群说他没有那玩意的人,我说这不是重点吧,他说无所谓。 我顿了顿问他你还好吗,他抽了口烟说他妈的一点也不好。 嘛,确实,你想想我都忍不了的事他和索隆能忍那么久真是太不容易了,更何况这两个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说真的我挺难受的,明明他们本来可以更加正常地去在一起。 我说会好起来的,大概,山治只是冲我笑了笑让我回去睡觉。 之后的日子也就那样,我们依然在航行冒险,在四皇之间周旋徘徊个没完,从一个岛到下一个岛,时不时迎来一场不得了的战斗再霸占几天报纸的头条。有时也会和大船团麾下的熟人小聚一番。 那次我们在一个岛上碰到了老蔡和卡文迪许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嘛,反正毫无意外的,卡文迪许这货一上来就用要杀人的眼神不停地刮着索隆和山治,不过我们也懒得管他,他那人就这样,对敌人的定义基本上就等于抢了他风头的人。 后来我们一起开了个篝火晚会,路飞跟乔巴拽着一堆八宝水军和俊美海贼团(我靠这名字真是说多少次都恶心)的人在那跳舞,然后就也没什么特别的,索隆喝酒,山治做饭,娜美和罗宾那围着一堆帅哥,弗兰奇又一个劲展示他开发的新功能,布鲁克拉着他好听得不得了的新曲子,我就拽着老蔡他们谈天说地。聊着聊着也忘了聊到什么了我就问了一句,你和baby-5怎么样。 结果他憋了半天憋了一句,分了。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瞪着眼看了他半天刚要说什么被他一个大手挡了回来,他说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说你都为了她把你家老爷子揍了怎么能说散就散了,是报纸订太多你受不了了?他乌鲁乌鲁的糊弄了我几句就开始一个劲扒饭,我看他实在不想说就只好闭嘴了。 后来我觉得有点尴尬就尿遁了一下,突然感觉后面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回头看见卡文迪许在那放光差点没把我吓死,我问他你有事?他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说我作为一个长得这么帅这么有型的白马王子一般的存在也是有过不少感情经历的不拉不拉不拉,我斜了他一眼说你再说废话我就走了,他一听急了说他得就老蔡的事教育教育我,他说爱情这种东西是没有理由的,没有理由地就出现了,然后没有理由地也就消失了,不需要非得怎么个吵闹法,慢慢下来没感觉了也就散了。老蔡他们其实就是这么回事。 我很想不把他放在心上,但这句话据在我脑子里怎么也忘不了。我甚至有时候会去想,是不是顶着来自别人的那么大的压力,我们船上的那两个家伙也会慢慢觉得累了,再加上他们最近看起来也不是像一开始那样如胶似漆(怎么感觉这样说有点别扭),虽然我知道这是为了避免麻烦,但我真的挺害怕的,害怕好不容易在一起的他们俩一点一点变得没有感觉了不爱了,弄到最后连追究的原因都找不到,就只是那么随随便便就散了。像卷心菜说的那样,没有理由的,也不管你们之前一起顶过了多少大风大浪。那种空虚感真的恐怖到无法想象。 后来我记得有一段时间索隆突然变得有点不太对劲,总是一个人皱着眉头坐在角落里发呆想事。我问路飞他怎么回事路飞说估计是想着要打败什么什么敌人吧,我觉得卧槽不愧是船长太有道理了就没怎么当回事。过了几天我们到了一个奇怪的岛,整个岛上全是稀奇古怪的动物和人的结合起来的生物,总之像我这样机智冷静的人一看就有种极不想上去的感觉。到那里的时候因为正好是晚上我们就先在阳光号上过了一夜,由于我一直忙着情绪紧张激动,所以索隆随口问的我那句会不会做耳环我也只是回了句hold不住这种太精细的活然后也没太在意。 果然如我所料,我们在那个岛上终于正式和凯多干起来了,不用说,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我们那时候本来都打得差不多了,凯多也放倒了,干部也倒戈的倒戈逃跑的逃跑,当然我们自己情况也不见得多好,每个人都受了不少伤,路飞那边还挺严重,结果海军突然就来了,领头的还是那个被叫做藤虎的大将(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特拉男说你们要是还有点脑子现在就赶紧跑,海军的大将可不是吃素的,路飞也同意了,叽里呱啦地让弗兰奇扬帆启航。结果点了点船上的人数才发现卧槽不对少了一个。 是索隆。 娜美扶额说那个白痴肯定是又迷路了,乔巴说不对啊明明离阳光号差不多还有100米的时候索隆还是和他在一起的啊,我心里一惊觉得坏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山治摁了摁乔巴的帽子说你太小看那家伙的路痴程度了。我还是觉得不对,毕竟阳光号就在他眼前啊他就盯着那个狮子头怎么也能找过来吧,我刚想跟山治说说就发现他已经做好准备下船了。果然还是放不下心的,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感叹突然一大波炮弹就打过来了,真的是一大波,把天都遮住的那种,而且还360度全无死角,这光靠着路飞弗兰奇谁的也是拦不住的,没办法山治只能留在船上帮着挡炮弹。其实这种情况下我们一个风来炮遁走的话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无奈还有个人没上船没办法就只能在这边和海军打边等着。 就这样过了得有一两个小时吧,山治那家伙已经把索隆的全家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三四遍了,那边街道上突然就窜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我一看我靠这不是索隆吗,再往后一看卧槽怎么还有个人而且这个人怎么有点像藤虎啊啊啊啊啊啊,合着你半天没上船是跟海军大将干架去了啊!我于是赶紧冲弗兰奇喊着让他准备跑路,顺便朝着藤虎连发三发冲击狼草,心想至少能拦一下是一下吧。总之最后路飞把索隆拉上来的那一瞬间我们正好一个炮就飞走了,好歹算是暂时摆脱了海军。 安定下来之后我们终于有时间问问索隆是怎么回事了,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山治一脚就上去了,一边踹一边骂,说什么你他妈就不能为船考虑考虑你知不知道要是因为你这点破事娜美小姐和罗宾酱受伤了怎么办你是不是有病啊哇啦哇啦,反正什么难听的都骂出来了,有些词我连听都没听过,不过你得知道,索隆这时候可还受着不轻的伤呢,我看着那一地的血差点以为山治是不是真心打算把他杀了。最后还是乔巴哭得不行了趴在山治耳朵上吼了几句他才停下,然后白了索隆一眼就回厨房去了,那摔门的动静像是要把船拆了一样。 嘛总之乔巴就带着索隆去治疗了,结果弄了半天我也没搞懂索隆到底是因为什么没及时上船。 这个疑惑并没有困扰我很久。那天晚上我应该是在我自己的工厂里给娜美修她刚刚弄裂的天候棒,索隆突然就开门进来了,缠着一身的绷带像木乃伊一样,看着还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感。然后他问我有没有长一点的针和酒精。 我第一反应是我靠什么鬼,就问他你要这些干什么,他挠了挠头发一脸不耐烦地说厨子让他给他穿耳洞然后摆了摆手让我赶紧的。 我知道你现在也是莫名其妙的,我那时候也是,所以我用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去反应发生了什么,然后我突然想起来到这个岛上的时候他问过我会不会做耳环。 我的下一个反应是去奔到一边去看挂在墙上的日历。 3月2日。 是山治的生日。 我盯着那个日期眨了半天的眼,然后又转头看着索隆。我问他你没上船不会是给山治搞生日礼物去了吧,索隆死皱着眉头说关你什么事(我知道这是表达肯定的意思),我就说所以你给他买了耳环?他挠了挠头说差不多吧(他一挠头就代表他不好意思)。之后我把他要的东西给了他,我估计我当时满脸的表情肯定很恶心,索隆到最后明显都准备上来揍我了。 可是没办法啊,我就是止不住地想笑。 因为激烈的大事件接连不断我们又把日子这种东西忘得一干二净,我估计连山治自己都忘了,但索隆还记得,就像那时候只有山治记得索隆的生日。 我突然觉得之前的那种担心真是蠢,我都能想象出来大半夜的索隆到厨房一脸别扭地把耳环给山治,山治可能愣了愣然后骂他几句踹他几脚,最后坐到吧台椅子上指着自己的耳朵说一条龙服务,绿藻你得负责给老子穿耳洞。 他们明明还爱着,可能还甚于我的想象。 然而他们永远在一遍又一遍超越我的想象,让你感觉他们永远不止于此,他们的全部永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第二天我和路飞商量好了作战计划,在山治捏饭团倒不开手的时候掀开他特意放下来挡住右耳朵的头发。我们都想看看索隆送他的是什么样的耳环。 结果你猜是什么样的? 我曾想过可能是很贵重的宝石,用索隆节衣缩食攒下来的钱买来的,结果我们看到的却是三个金色的小圆环,并排着穿在他的耳朵边上,意外的简单。 但问题是,那原本是索隆的。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前一天晚上看索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就是因为他耳朵上三枚耳环全都少了圆环。如果你看一看索隆前后期照片的对比就能发现了。 所以他找工匠并不是定制了一个耳环,而是把他原本的三枚耳环,变成了两套。 我觉得我突然有点真正明白他们的关系了。是的他们相爱,这毋庸置疑,但却永远都不仅仅是相爱。作为恋人的同时,他们还是同一条船上的伙伴,是生死与共的战友,甚至还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们什么都要比一比,战斗力和打败的敌人的数量,还包括对彼此的爱情。路飞之前说的一点错都没有,索隆的异常确实是为了打败什么敌人,只不过那个敌人不是别人,而是山治。他既然用两年给他准备了最棒的好酒,那么他就绝对要同等地回应过去,所以他不惜冒着被海军发现的危险,最后还搞了一身的伤。至于那三枚被拆出来的耳环,我也说不太清楚,或许是一种类似分担的那种东西吧,分担船上的职责,分担梦想,分担生命。就像那两套耳环一样,一对一拼到一起才算完整,他们早就融入对方的生命,只有有了对方才算是真正的他们。索隆只能属于山治,山治也只能属于索隆。我想送出这种东西或许也是索隆的一种承诺吧,很认真很浪漫的,一辈子的承诺。他憋了那么久真的没有白憋。 路飞问山治他们俩这样是谁赢了,山治说你这不废话吗当然是老子了,然后一甩腿把我俩踹出了食堂。我估计我那时候的表情也挺恶心的,因为山治在踹我之前很明显地打了个寒战。 嘛,总之我真是,越来越觉得他们真的是很棒的家伙。这两个家伙不能在一起简直是天理难容。 然而命运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突然跟你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TBC-- 第三章 那个让人操心的厨师 后来我们还是一直在航行,不过,要知道自从我们在德雷斯罗萨把明哥扳倒后,新世界的局势就整个变得乱七八糟,挑战四皇的强者越来越多,原本一直在低调储存实力的四皇因为断货和其他各种原因再也沉不住气,七武海制度名存实亡,各地大大小小的战争每天都见于报端,三大势力表面上的平衡越来越难以维持,海军对外对内也都是矛盾重重,革命军和海贼的接触也越来越频繁……总之真的是乱到不能再乱了,不是有很多人都说吗,那几年真的堪称是八百年来都不曾有的乱世。但是吧,说实话,其实这对我们影响不大,真的。毕竟我们有那样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船长,有时候娜美看报纸的时候还会和他说上几句又出了什么大事,他听完以后一分钟就能忘得干干净净。不管这个世界怎么变怎么因为我们乱了套,我们的目标永远是不变的拉夫德鲁和One Piece。然而通往世界尽头的路并不好找,额好吧,非常非常非常非常不好找,二十多年那么多强到不可思议的人都没找到的东西也不可能简简单单就让我们得到的,你说是吧。 所以有大概两三年的时间我们一直在各地的海域到处徘徊,这中间也发生了不少事情。比如娜美出版了她的第一版海图,乔巴的新药闻名世界,我在艾尔巴布得到了第一个给外族人的奖赏,罗宾已经差不多拼凑出八百年前历史的轮廓并且提出了一系列假说,布鲁克和拉布见到了面哭着唱起宾克斯的美酒,环游了世界的阳光号成为世界造船业追捧的典范,再比如,我们找到了ALL BLUE。 那应该是在距离颠倒山不远的地方,直到到了那里我们才知道为什么地图上找不到这片海,因为它是被一大片山包围在中间的,那里的水面高出山外的海平面很多,那些山很高也很深,就好像是从海底长出来的一样,看着像是一片封闭的内海,但是又不可思议的联系着外面。每走一步的气候好像都不一样,更重要的是,那里真的有好多好多好多鱼,在哪里的水里都能看到,而且每一条都长得不一样。总而言之,只要你看到那个地方,就觉得这地方一定是ALL BLUE,被叫做ALL BLUE的地方只能长成这样。 你们可能不知道,山治19岁那年能跟着路飞出海,就是为了找到这片传说中的海。 山治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把梦想挂在嘴上的人,他不会向路飞天天说要当海贼王一样天天嚷嚷着要找到那片海。但他不说,真的不代表他不在意。那天他在能望见整片海的山顶呆呆地站了好久,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在后面等着他。然后他回过头走过来和我们每一个人拥抱,什么话都没说就只是拥抱,这次娜美没有揍他。最后他走到索隆那里龇牙咧嘴地说绿藻头这次你输了,索隆说我才不会输,然后他们拥抱,并第一次当着我们的面亲吻。再然后山治踩着月步就下去了,看到的每一条鱼他都回过头告诉我们那条鱼的名字,那个样子真的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鬼。一直都满口脏话的流氓一样的家伙面对梦想时候那个孩子气的样子真的很震撼。 那天晚上他用那里的食材给我们做了有史以来最丰盛的料理,好吃到让你掉眼泪的那种。我和娜美和乔巴真的是边吃边哭了一整顿饭。山治醉醺醺地倚着索隆的肩膀说了好多好多话。 总之我们在ALL BLUE呆了大概也就两三天(当然每天都有超级棒的料理)就又启航了,娜美说她觉得拉夫德鲁应该不远了。山治理所当然地也跟着我们一起,虽然他已经有了下船的理由,但我们都懂他是下不了船的,这么久,我们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们。 再后来,正如娜美说的那样,我们找到了拉夫德鲁,路飞离海贼王只有一步之遥。One Piece的秘密仍未被揭开,但这个消息好像一个导火索一样把整个世界引爆了,政府、海军、革命军、海贼,所有的势力都一下子涌了出来,就算最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我们将要面临的是一场更甚于顶上战争的世纪大战。 果然,也就几天的时间,政府为了守护某种和One Piece密切相关的东西点名向草帽海贼团宣战了,我们成为了比政府的敌人(本来就是)还要恶劣的存在,走到哪里都有海军或者政府的人等着袭击我们。于是路飞说要不我们去把政府干掉吧好烦人啊,我们对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是见怪不怪了,于是纠结起手底下的海贼和革命军一起朝着海军总部就去了。 航行用了好几天的时间,在计划出击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开了个宴会。真奇怪,本来是很恐怖很严肃的事,一开宴会就总觉得和刚出海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路飞跳了一会舞吃了一会肉后突然站到桌子上吼了一句,说我要当海贼王了。我一下子有点发愣,我突然意识到这一战过后One Piece终于要公诸于世,政府八百年的黑暗要被揭开,这个世界因为这场战争会天翻地覆,然后这也是路飞离海贼王最近的一次。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路飞突然开始笑起来,我们也开始一起笑。巴托边笑边哭得像狗一样。 这居然是真的,我们的冒险就要完成了。我那时候感觉我的心脏一下子失速一样地跳起来。 之后路飞跳下来,跳到索隆面前。他大声说只有世界第一的大剑豪才能当我的剑士。嘛,他这样说是因为那时候真的就只差索隆一个算是没实现梦想的了,他不是没想过要去找鹰眼挑战,但那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哪里都没有鹰眼的消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连带着佩罗娜一起也销声匿迹。 我们都安静下来等索隆的回应。然后索隆挑挑眉说世界第一大剑豪只给海贼王当剑士。 宴会的气氛因为他这句话一下子推向顶峰,未来的海贼王和大剑豪的雄心壮志让我们每个人都心潮澎湃,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是最值得崇拜的那种男子汉。我的护目镜可以看到远处海军总部的光,我真的觉得我们好像马上就会赢,就像以前的那些时候一样,之后索隆会打败鹰眼,我们马上就会完成一个世界上最伟大最漂亮的冒险。 然而我忘了这其实是不一样的,这种规模的大战无论如何都是和以前不一样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战争开始了。 按照萨博带着一帮有点智商的人列的战斗计划,革命军主要负责攻打政府总部,也就是圣地马力乔亚,压制住政府自身兵力的同时也能避免革命军和海贼太过明目张胆的联盟。然后就是我们这边,草帽大船团VS海军二十万精锐。他们的新总部形状非常奇特,是位于红土大陆附近海中央的一个算是孤立的岛,湾口不是像原先那样的一个,而是有三个,分别位于岛的三个方向。老实说这样的形式对海军对我们其实都说不清楚是好还是不好,三个方向都面临敌袭的危险,但单一的每一个方向都无法对海军总部造成过半的大型损害,他们也可以从三个方向灵活安排战斗阵势。好坏其实都看你使用的方法,不过既然赤犬选择了这种形式,就说明他有足够的信心。所以我们的计划就是把路飞索隆和山治给分开,每个人负责一个方向的进攻,我们其余人和大船团伞下的战力基本上按照均分的原则分成三个部分。嘛总之大概就是这样,我知道你懒得听这些东西反正你大体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 我们是用超级风来爆破(弗兰奇改造过的)飞到海军总部正中央的。不是镀膜潜水也不是那么开过去,而是像路飞当时在顶上战争时那样,因为路飞一再强调我们需要一个帅气的登场(给他跪了)。好吧帅不帅气我是不知道(反正我给摔了个半死),应该确实是挺拉风的,至少下面的海兵们都是以一种看着外星人的眼光看着我们。但或许是吸收了顶上的教训,海兵那边也是早有准备,一大波军队一下子就围上来了。也算是意料之中,我们分出了一部分伞下的兵力用以对付现在在最前线的杂兵,剩下的还是照计划分成三组分别攻打三个方向的要塞。路飞和娜美布鲁克带着巴托先走了,他们去的是赤犬亲自镇守的要塞。之后是索隆和乔巴罗宾,他第一个下了船,和往常一样跑错了方向--他走的那个方向按计划本来应该是山治去的,乔巴和我刚要跟他说他走错了就被山治拦下来了,他一脸不耐烦地说不用管走错了就走错了吧,那么急都跑得老远了再等他掉头还耽误时间,我们一想也是觉得无所谓就由他去了。 结果是我们没有按照计划来,索隆和山治实际上是交换了攻击目标。 我和弗兰奇是跟着山治的,一路直击海军要塞,周围的杂兵有伞下的人给我们挡过去,所以一开始一路上也算是顺利,到后面进了要塞了对方的实力也逐步提高了速度也就有点慢下来了。清扫完了一层后我们打算在原地休息一会儿,毕竟虽说山治和弗兰奇那两个怪物一脸游刃有余,我这种地球人可是已经累得半死了。 安排了人在楼梯口放哨后我躺倒在墙边烂了的沙发一个劲喘气补充精力,山治就坐在我旁边抽烟。抽完了一根烟以后他转过头像看呕吐物一样看着我(别吓到,我的比喻并不过分,我应该不止一次地强调过这个人很恶劣),说你他妈休息好了没有休息好了就赶紧闭上嘴滚蛋,我从沙发上起来白了他一眼说你快管管你那张嘴积点阴德行不行,他说老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然后他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扔给我说一会帮我拿给那个绿藻混蛋。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没说过的话我现在告诉你,山治这个人有的时候,额,怎么说呢,挺可怕的。不是说他踢人的那种可怕(我当然知道那很可怕,像我这种人正儿八经挨一下的话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憋想要了),我说的是……他这个人。他很聪明,真的,别看他成天疯疯癫癫碰见女人脑子和尊严就一块扔了,但他真心很聪明。他没有像娜美罗宾那么多知识,但是分析当下形式状况的能力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他总是能想到之后好几步要做的事,很多次我们都是多亏了这货才得救的。很神奇吧,明明看上去就是个小流氓,我要说的可怕之处也就在这里。他知道事情接下来会怎样,可是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不确定还是不想影响我们,他从来一个字都不说,这也就算了,问题是你看着那张一贯的流氓花痴样你什么也看不出来。这样的结果就是他知道这些事,但我们永远不知道这家伙知道的事,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所以我那个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前进前进,战斗战斗,到了离顶层就差一层的时候山治说这里交给我们他先上去,然后一切照常,直到我不小心被一个中将一拳打到一边的墙上。 我倒是没什么事,这么多年抗击打能力也不是白练的,弗兰奇挡在了我前面帮我把那个中将打飞了。问题是这个时候山治给我的那个小盒子从我口袋里掉了出来,摔到地上碰掉了锁打开了盖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索隆送给山治的三枚耳环。 我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劲。很不对劲。 然后我突然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下一秒我兔子一样蹦起来捡起那个盒子就往楼上冲,也不管弗兰奇在后面拦着我,只记得满脑子都是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他老是这样,老是像这样装成若无其事的随便顺着话一样地给你个盒子让你觉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结果里面却装着他比生命还珍视的东西。虽然我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对这种事我只能有一个很不好的理解: 他妈的这个混蛋是要去送死! 我真的是疯了一样地往上冲也不管害怕不害怕,结果还没进顶楼要塞的门一大片子弹还有什么气体还不什么东西就涌过来了,我一下子被一个力量拽倒栽进一旁的杂物堆里,虽然只有很短的一瞬间但我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站在大厅尽头的人--黄猿和黑胡子。 拽我的是山治。我抬起头就看见他正一脸气愤地盯着我。然后我也没管他火不火上来就问了句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没回答我。我拿手指了指我们藏身的杂物堆外面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山治叹了口气说兵力被分成三股,只要海军有点脑子就会先集中精力对付其中一股,无论如何也能使我们兵力大损。路飞相对最难搞定,山治自己的情况又有点特殊,于是他们要对付的这个目标的最好人选,就是索隆。我们伞下的人里有内奸透露了计划,所以他们知道索隆会攻打哪个要塞。只是没想到海军真的会和黑胡子联手。 妈的怪不得我觉得打我的那个中将眼熟。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我觉得我这辈子眼神都没这么犀利过)然后跟他说所以你故意让索隆走了错的那条路是不是?你想替他送死是不是? 他说老子他妈哪有那么容易死,政府不敢轻易动我。 我心说你扯淡,不然你给我那么不吉利的东西干嘛。 然后我抓起他胳膊说趁现在他们没发现快走赶紧走,找路飞找特拉男商量商量总会有办法的。 山治笑了笑说不行啊,他们有自己的通道,路飞过来的空档就够他们去找索隆了。而且为了保证计划实施,他们一定会尽量躲着路飞的。 我是真急了。我揪起他领子说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你这样让大家怎么想让路飞怎么想啊,你有没有想过索隆怎么办啊!他没了你会变成什么样你有没有想过啊! 山治没有马上回我。我就那样揪着他的领子僵了一会儿,就在我以为这家伙可能终于要回心转意的时候,他抬起头跟我说不然你让我怎么办,他妈的老子爱他。 …… 阿西Bug耶稣基督,我堂堂GOD乌索普自认口才立于世界巅峰,准备了一肚子话和他对峙,结果让他这一句话堵得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是啊他爱他。 他找到了ALL BLUE而索隆还没有成为大剑豪,所以此时此刻在他心里索隆的野心高于一切,所以在有必要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为他去死。 因为他该死的爱他。 我能说什么啊?你说在这么个人面前我能说什么啊? 再强的隐藏气息能力在高手面前也无法持续太久,黄猿察觉到我们的存在问了句那边的小虫子是谁,我们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大厅的入口被突然出现的海楼石铁柱封得严严实实,然后在我还呆在原地发愣的时候,山治把我从窗口一脚踹了出去。 掉落的过程我看见我的眼泪和鼻涕在空中和我一起飞,我哭着用尽全力地朝天吼起来,我说混蛋我会想办法的你可千万别死了别让我看不起你。 事实证明海军的建筑物高度和海军本部的地砖硬度都是不可小觑的,因为我摔到地上以后真的有种要看见花海的感觉。我费了很大的劲才站起来,右腿几乎疼到感觉不到,估计我那脆弱的小骨头就是没断也裂得差不多了。但我当时什么也顾不了了,就算哪条腿没了我也顾不了了,我疯了一样拔腿就往我认为路飞在的那个方向跑--来不及想那么多,但我那时候觉得我只能这么做。边跑着我边掏出电话虫一个劲给路飞打电话,我很清楚我们去的晚一点,山治活下来的可能性就少一点。 可是路飞根本没接。 其实仔细一想这才是正常的。那小子战得正欢怎么可能顾得上接电话,甚至有可能他早就把电话不知道扔到哪去了。我想我那时候应该其实是知道这一点的,可是我的手一直都没停过,失去同伴的恐惧压的我喘不过气,不做点什么我可能会崩溃。 于是大概在拨了二三十遍号码以后,电话被接起来了。不是路飞神经大条的自我介绍,而是很清亮很好听的男声,很熟悉。 是特拉男。 一开始听见声筒那边不再是忙音我还有点愣愣的,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简直要把他奉为上帝了。然后我疯了一样地,涕泗横流唾沫横飞地把这边的情况一股脑说了出来,可能根本没什么逻辑因为我那时候大脑几乎已经不会动了,不过还好接电话的是特拉男不是路飞。 特拉男自从开始“喂”了一句以后一直没说话,但我能肯定他是在听的。沉默了一会儿以后他告诉我他现在和路飞离得蛮远的所以联系不太上,他会带着人先去山治那里,然后让我先去找路飞。他很冷静,于是在这种时候就特别让人安心。我紧紧攥着电话虫边跑边点着头边一个劲地说着好好好。 然后全交代完了以后我都要挂电话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先别让索隆屋知道。 对他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我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才意识到路飞去山治那边,剩下的地方就得靠索隆撑场了,他这时候失控对我们绝对没有好处。 不得不说特拉男考虑的真的很周到,重重答应了一声后我挂了电话。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心里难受得要命。我下意识摸了摸呆在我口袋里的那个山治给我的盒子,又冷又硬。然后我继续往前跑。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辈子唯一一次走错路是在这个时候。绕岛三分之一后过五关斩六将一路冲到要塞的顶层,看到的却不是路飞而是索隆。 这不是这个时候最不应该看到的人吗! 或许是我满脸鼻涕眼泪灰尘血污的样子太过惊人,大踏步冲进去一声“路飞”嚎出口,满房间正在混战的包括敌人自己人都转过头一脸诧异地盯着我。 乔巴叫了我一声我才慢慢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山治把我踹下去的那个窗口是在要塞的背面,可是我是按照把那里当成正面的方向跑的。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我真想撞墙。 把敌人暂时交给伞下的人顶着,索隆乔巴罗宾一起一脸欲刨根问底的表情冲着我走过来。这也没办法,我一进去那个模样就好像连每根头发上都写着“大事不妙”四个字。 索隆问了句怎么回事。我支支吾吾眼神游离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特拉男让我不要说的理由我很清楚,可是那是在我没走错路的情况下。如果在这蒙混过去再去找路飞怎么想都是来不及的。我想我是应该告诉他的,可是我该死的怎么也张不开口。我害怕看到索隆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索隆明显不耐烦了。他冲过来一下拽住我的领子让我有屁快点放(跟山治呆久了这货也越来越不积口德了),我结结巴巴地让他冷静点,乔巴和罗宾可能也在旁边说了什么不过我没听清。然后很狗血地,被这么一折腾那个小盒子就好死不死地掉出来了。下一秒我下意识地一把推开索隆把那天杀的玩意儿捞了起来。 再下一秒我突然意识到我这种行为有多么可疑。 索隆沉着一张脸看了我一会后问我那是什么,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我的口袋。野兽的直觉可不是盖的,很明显他肯定是感觉到了什么。我捏了捏那个依旧又冷又硬的盒子很没底气地说了声没什么。他伸出手让我把那玩意儿给他,声音低得好像马上就要爆发了,我侧过身低下头说真没什么你别管了我得找路飞,接着他直接一把把我推倒到地上在乔巴的惊呼声里硬生生地把那个盒子抢了过去。 结果他还是把那个盒子打开了,我坐在地上也能看见那三枚耳环挺凌乱的堆在一起,隐隐闪着光,显然一直以来被保养得很好。 索隆就好像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一样盯着里面的东西,血丝几乎要把他的眼白给填满。他站在那里没动也没有说话,可是他那只单眼里密密麻麻写着的东西怎么藏也藏不住。 他怕了。这个强大到令整个世界都震撼的男人在害怕。 啊啊,所以我才说不想看到他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他好像憋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然后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厨子呢,他的声音哑的可怕。罗宾和乔巴也往我这边看。我张了张口居然还是说不出话来。 索隆站在那又是一副马上要爆发的样子,罗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冷静一下,然后用能力把我扶起来让我别着急慢慢说。 这么一弄我的大脑机能总算是恢复了一点了,我低着头说山治被困在他负责的要塞顶楼……情况很不妙,不过特拉男已经去了我打算再去找路飞。我没说黄猿和黑胡子都在,也没说他是为了什么才在那。从头到尾我都不敢看索隆的眼睛。 然后我听见索隆踏着重重的步子好像是要往门外走,我赶紧冲到门前挡住他。他闷声说了句你搞什么,我说你先冷静冷静我们还得想想办法…… 这时候他憋了半天的火总算是爆出来了,他的声音方圆二十米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大声吼冷静个屁!那他妈是我男人!!! 啊。 第二次。这是我这么短时间里第二次,被堵得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我捂着脑袋苦笑一下心说你们俩这是商量好了一块告白还是怎么的,怎么还都他妈来找我? 我本来其实还准备了一堆话的,我都想好了我得怎么样跟索隆解释解释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让他相信路飞,怎么样让他知道他必须得呆在这里撑场。结果被他这么一句话压回来我突然就想我凭什么啊,我们凭什么啊?凭什么为了我们就得把索隆锁在这里不让他走,凭什么因为我们他连去救山治都不行,凭什么啊? 那可是他男人啊。 连救自己的男人都不行,也太残忍了吧。 想到这我突然觉得什么作战计划都无所谓了,我抬起头对上索隆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地跟他说这里交给我们,你快去。 这样就好。我们来善后,他去做他真正该做的事。 这样就好,这样才好。 结果这么一弄变成索隆愣住了,他瞪着眼睛看了我半天好像对我突然的转变很不能理解。我叹了口气绕到他身后推了他一下,我说往右一直走会有一个和这里的要塞一样的地方,山治就在那里你最好快点。罗宾站在后面轻轻地说没关系有我们在--很显然这个聪明的女人已经大概了解了一切。接着她拍了拍乔巴的脑袋让他和索隆一起去。这很正确,虽然不想承认,但特拉男一个医生很可能是不够的。 之后索隆淡淡说了声谢了就带着乔巴冲过去了。我站在原地听着他走远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罗宾走到我身边搭着我的肩膀,她说相信他们吧。我抹了把鼻涕拼了命地点了点头后掏出黑兜大步走进身后的房间。我们还有我们该做的事。我那时想就是拼上小命也不能让他们拦住索隆,谁也不能拦他。 --TBC-- 第四章 梦想和渺小的他们和我们 嘛,其实只要你不是个一直在孤岛上与世隔绝的人,就一定不会不知道那场战争。所谓的草帽大船团VS海军二十万精锐,影响力之大甚至超过了顶上之战和罗杰的处刑。战争的结果你也肯定很清楚。嗯,没错,我们输了,海贼败给海军,正义战胜了动乱,听起来合理得不得了,但这并不妨碍路飞做海贼王。我们揭穿了政府的秘密,罗宾串联起历史本文将八百年前的黑暗公之于众,路飞也找到了One Piece。哈哈,这么一说还真是挺奇怪的,我是不知道你们这流传的版本是什么,不过那时候具体的情况我就不太方便跟你说了,这是约好的。在那之后政府海军都经历了大改组,世界格局变了个天翻地覆,不过嘛,总而言之,现在的世界总算是和平了不少,这很棒不是吗?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把我们奉为英雄,或者说是新时代的创建者什么的,那场战争或许,哦不,一定会被当成最光辉的那种事件记录进历史。但说实话,那场战争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不算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那是场苦战。谁也不可能毫无代价地接受那么多荣耀被盖在头顶上,我们每个人都战得很艰难。到了最后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身上的伤口什么的也没有感觉了,就几乎是完全凭本能在行动。啊啊,那个滋味我可真是不想再想起来第二遍了。其他人的状况也差不了多少。海军总部被破坏得面目全非,整个岛有一半沉进了海里。还是弗兰奇用他新改造的人体高速排气机车才把我和罗宾运回了阳光号--虽然那个机车已经烂到看不出是个机车了。 我们是最后一批回到船上的。一到那我就瘫倒在甲板上一个劲喘气加数自己头顶冒出来的小星星,等到能差不多看清眼前东西的时候我来回看了看甲板,我们自己的人加上一群同盟的都在,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片,每个人的情况都不怎么好的样子。还好蔓雪莉公主一直在哭,虽然不能完全治好但至少能暂时缓解一下痛苦,能自由移动的几个人都去帮着娜美开船--我们好歹算是在逃跑。方向是拉夫德鲁,路飞要到那里揭开One Piece的秘密告诉全世界他现在是海贼王。 上船以后我一直没看见过山治,还有特拉男,该说我自从被那家伙从海军要塞顶楼踹下来以后就没看见过他。但我心里有数他们应该是在乔巴的医疗室里,乔巴会时不时的从里面出来处理一下外面的病人,他一直在哭,哭得你会以为他会不小心把手里那个针头扎进不该扎的地方。但他不会的,我知道,毕竟那可是当时世界上最富盛名的医生(现在应该也是吧)。 沾了蔓雪莉公主的光我终于能走得动路了,我站起来晃晃悠悠地总算是走到了医疗室的门口--路飞和索隆都在那。他们伤得也很重,浑身被包的像个木乃伊一样,特别是索隆,衣服几乎像是在血水里浸过一遍一样。以他们的伤的程度绝对应该在床上躺好几天,但他们没有,一句话不说地坐在医疗室旁边我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乔巴越过我们匆匆忙忙地打开门进去了,我没有看清门里面的样子,但里面飘出来的血腥味特别特别地浓。 浓得可怕。 我觉得我要撑不住了,脚一软就倚着墙在索隆身边蹲下来。我想不行啊,这哪行啊,那个白痴怎么能流这么多血啊,他到底有没有数自己那该死的稀有血型根本没人会给他输血啊,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在鱼人岛差点就成了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喷鼻血喷死的人类啊…… 我开始想那家伙以前的那副傻样,眼冒桃心鼻血横流还动不动石化,我觉得要难受死了。 索隆一直没说话,我深吸一口气晃了晃脑袋想缓缓自己堵得要命的心脏,然后看到他把装着山治耳环的那个小盒子抓得很使劲很使劲。他那两只手的青筋鼓得几乎要从皮肤里爆出来。 我想他是知道的。山治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看起来积极向上一点,然后我努力用很有信心的语气跟索隆说哎呀那家伙不会那么轻易死的对吧。 可是我边说着眼泪边就哗哗地掉下来了,怎么憋也憋不住,到最后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拼了命地捂住嘴巴让自己哭的声音小一点。 一直坐在栏杆上的路飞跳了下来拍了拍我的后背之后紧挨着我坐下。我们三个就傻乎乎像白痴一样并排在那坐着。我一直在哭,路飞一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索隆很低很低地吐出一句我知道。 屋里的治疗一直没有结束。乔巴虽然有时会出来但一直都是急得要命的样子没有一句话,我们也不问,还是那样像幼稚园的小鬼一样肩并肩地坐在门口,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弹。不管怎样我们得看见我们家的厨子。 我们一直坐到了深夜特拉男才从里面出来。路飞瞬间就从地上窜了起来,我也想站起来无奈坐太久腿和屁股都麻了又哐当一下趴到地上。特拉男的样子就像十天没睡过觉一样(本来以他的黑眼圈程度是两天没睡),他扶了扶帽子扫了一眼有站有坐有趴的我们三个人,说,他还活着。 啊啊。 太好了。 特拉男肯定不知道他那时候的声音对我来说就像神谕一样,很可能对路飞索隆也是一样的,因为那一瞬间他们的脸上都是同样的无比安心。 路飞嚷嚷着要进去看,特拉男也没有拦他只是挥了挥手,我和索隆也跟在后面。然后那是我从海军要塞分开后第一次看见山治。 说真的,如果特拉男不说,我会以为他已经死了的。 见闻色开到最大都很难感觉的到他的呼吸,乔巴在一旁收拾的那些东西上沾的满满的都是黑红的血,盆里的水也是红色的。他们应该是刚刚给他换了床单,白色的,于是把他显得那么惨白得可怕。我那时候觉得他们应该换个粉色的,虽然有点耻,但至少能让他看起来更像个活人。 好吧我承认我神经一紧张就开始胡思乱想你别在意,但我真的被吓到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那家伙这个样子,以前就是受再重的伤也没有过。我一点也不敢想象在那个海军要塞里发生了些什么,更不敢想象知道了这些的索隆现在在想些什么。 路飞蹲在山治旁边一个劲念叨着要他起来给他做肉吃,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只好去帮着乔巴打扫屋子,索隆什么也没说就在那站着看。过了一会儿我和乔巴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娜美进来了,她揪着路飞的耳朵让他闭上嘴乖乖滚去睡觉,让我和索隆也一起。索隆摇摇头说他在这就好也让乔巴歇会,我们都没说什么也就由了他了,乔巴要随时看着情况所以就睡在医疗室里,然后我和娜美路飞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好像一直等在那的特拉男。 娜美让路飞把医疗室的门关上后拖着特拉男一路走到后甲板,我也跟着一起。那里海风吹得人很冷,接着娜美抬起头紧紧盯着特拉男问他山治君怎么样。 特拉男跟娜美说你其实没必要这么躲着索隆屋的,娜美说不用你管快点说,然后特拉男叹了口气,说,不太好。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谁都知道这家伙是多么优秀的医生。 他可能做不了黑足屋了,他接着说,他的脚不行了。 …… 我呆了一会儿后扯裂起嘴角笑着说特拉男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可是我知道我的声音哆嗦的可怕。 特拉男瞥了我一眼后淡淡地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他现在随时都可能会死,你们最好有点准备。 虽然特拉法尔加从来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性格,但那一瞬间听着他的语气我真的有些恨他,或者说,害怕他。我不想听见那种话,即使知道那真的是事实。 没问题的。突然一个声音飘过来,很坚定。是路飞,之前他一直站在栏杆上听我们说话,然后他跳下来走到我和娜美身边挺直了腰板直视着特拉男的眼睛又说了一遍,没问题的,那可是我的厨师。 特拉男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了句随便你们然后转身就走。 他走了以后旁边娜美的哭声突然就响起来了,我这才发现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哭,只是一直憋到现在都没出声。她哭得岔了声,最后直接蹲到了地上呜咽,路飞一句话没说也蹲下来搂过娜美的脑袋让她趴到他的肩上,他的马甲瞬间就湿了一大片。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纸递给路飞让他给娜美擦擦,接着我问他,会没事的吧? 路飞接过纸冲我龇牙笑起来,他嘿嘿地说那可是山治啊。 真是神奇,我们船长就是有这种魔力,让你一下子就安下心来。他一笑就让你觉得所有的事都会好起来。我知道这种事问路飞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我想我只是在单纯地寻求安心而已。但那真的有用,我瞬间觉得这就像我们所有的那些以前一样,受了伤,然后好起来。就像理所当然的事。娜美也慢慢停住不再哭,抬起头满脸泪痕笑着对路飞说了句白痴。 后来的几天索隆几乎在医疗室里就没有出来过。山治一直没有醒,他就一直在那陪着。开始还好,一直没什么意外,乔巴也挺高兴地说情况在好转。但突然有一天好像是内脏哪的出血了还不怎么的,我也不懂,反正好像是很不妙。我到那的时候医疗室已经被锁住了,我们一伙的几个人就挤挤巴巴站在门口等着。索隆还是没说话,抱着刀和那个小盒子在一旁坐着,其实我倒宁愿他多表达表达情绪。 然后在那个时候,赶巧了一样,船上突然来了个我们都没有想到的人物。开始是甲板上我们的那堆同盟一阵喧嚣出了什么事的样子,然后一帮人突然齐齐跪倒在地,嘴里还念叨着莫名其妙的话。接着佩罗娜就走出来了。 还是华丽的哥特装,右手拖着的玩偶很像库玛西,还有那把花里胡哨的伞。 她变漂亮了。却不像我记忆里那个有点傻的闹腾腾的小姑娘。怎么说,她变得成熟了好多,还有一股怎么也挡不住的那么深的哀伤。 她穿过人群一步步走过来,然后在索隆面前站定。 如果你认为祸不单行只是个没什么所谓的形容词的话,那我告诉你,当这个词变成现实,真的很残忍,残忍到无法想象。 身后屋里时不时传出器械敲打摩擦的声音,佩罗娜看着索隆,然后缓缓开口。她说的话就好像来自地狱。 她说,米霍克死了。 索隆把刀架到佩罗娜脖子上的时候她连动都没有动,索隆跟她说,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在骗我。他的声音很恐怖。佩罗娜看了看他以后从衣服的夹层里掏出一把很小的刀把索隆的刀顶开,她说黑刀夜被她埋在米霍克的后花园里,和米霍克一起。然后我和娜美路飞都认出了那把曾把三刀流的海贼猎人击败的小刀,我还记得那时候鹰眼说的是,他不是那种只为了抓只兔子就用尽全力的笨蛋野兽,那已经是他最小的刀了。 她没有骗人。我们都能看出来的。 索隆也是能看出来的。 我想你们应该是听说过鹰眼米霍克的,十年前他可是人尽皆知的世界第一大剑豪,当然,现在那个名号已经是属于罗罗诺亚的了。或许你会奇怪我们干嘛为了这事那么紧张,毕竟这个人的死看起来其实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的样子。而且他也确实很低调,那时候的七武海里最懒得招惹事的就是他,没有规模庞大的海贼团,只守着一个孤零零的古堡,唯一让这个人显得不得了的就是顶在他头上那个响当当的称号--世界第一大剑豪,然后还有一点,一般人不太知道的,他是索隆追求了十多年的梦想。 我说句难听的,你以为山治那家伙拼上了小命保索隆为的是个什么? 我们都是带着不得了的梦想跟着路飞出海的,索隆当然也是。那家伙的梦想跟他的性格一样,简单粗暴,就是打败鹰眼,成为世界第一。 在海上餐厅他被鹰眼打败过一次,那次他躺在地上哭得跟什么一样,是的,虽然难以想象但他真的哭得很惨,他举起刀跟路飞大吼着发誓,说他不会再输了。而他真的再也没有输给过剑客,他就是这样的人,说到做到。两年的分离里他呆的地方是鹰眼的岛并且在那里让鹰眼教他剑术,具体的情况我不知道,但两年的时间我不相信他们一点感情也没有,所以这本该是个原本敌对的两人结成师徒,徒弟学成终于打败师父继承称号最后皆大欢喜的励志故事。 可是那个师父却死了,在徒弟还没打败他的时候。 他一下子失去了两样东西:一个如父兄般的男人,还有他苦苦追求了那么久的梦想。 而他妈的这个时候他的爱人还为了他随时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着。 真是……简直就像被耍了一样。 被那个叫命运的玩意儿。 索隆一声不吭地低着头走上瞭望台的时候路飞把我们所有人都拦在了后面。老实说那个时候我其实没怎么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弗兰奇还在一个劲质问佩罗娜好像想得到点什么不一样的答案,罗宾摇了摇头用能力阻止了他,娜美紧紧抓着我的衣领哭着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啊……我也想问啊,为什么啊? 什么事啊这都是? 然后传来一声巨响,索隆开始砸瞭望台。 之后的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船上就像地震一样。他应该是把他所有健身用的那堆玩意儿都摔了,瞭望台的墙被他砸出了好多窟窿,到最后就剩下了一半还不到,房顶也噼里啪啦地歪下来,掉下来一堆混着尘土的石头。瞭望台方圆十米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我们都呆站着没有动,弗兰奇也没有提着工具箱吆喝着要他珍惜船,他说桑尼会原谅他的。乔巴伸出头来问怎么回事,布鲁克告诉他没什么。 那半个小时绝对是我人生中最不想回忆的时间段之一。 最后是路飞把他打晕了扛下来的,或许他本来也撑不太住了。他本就伤的不轻,自残一样的行为弄得到处都是血,更何况为了陪山治他很久没有睡觉。 我们把索隆安置到了另一间医务室里。这时候乔巴出来说山治的情况暂时稳定了,我们松了一口气却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迷茫空虚。 我们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佩罗娜站在船舷上准备要走的时候我把她拽住了,她没什么好气地问我干什么,我看了看她乘着过来的那艘只有一个座位的有点可笑的小船--也是鹰眼一直以来乘着的小船,我说我想我们需要一起待一会儿,她和我都是。 老实说我并不讨厌她,反而还有点亲近的感觉。即使我们曾经是敌人,但那个闹着玩一样的战斗我想也算不了什么隔阂,虽然她因为那件事介意了好久。 她没有拒绝我,转过身在栏杆上坐下来,我就站在她身旁趴在栏杆上。我说我很抱歉。 她没说话。我停了一会儿又问她,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她把手里的伞打开举在头顶,也不管天上明明没有太阳也没有雨。她边晃着腿边对我说你知道吗,本小姐一直都是应该被别人照顾的。 我没有打断她,我知道她还有下文。 可是那是在遇见你们这些奇怪的家伙之前,她继续说,自从被你这个消极混蛋打败又被大熊拍到鹰眼的岛上我就一直在照顾人。先是那个只知道受伤的迷路混蛋,然后又是米霍克。他生病了。很重。 怪不得那段时间她和鹰眼才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使劲抓了抓那个像库玛西一样的小熊,接着说可是你知道吗长鼻子,那个迷路混蛋活过来了,会跟我很没礼貌地吵嘴然后到处乱走,但是米霍克没有。他一句话都不说了。他死了。 说到这她停住了,我拍了拍她使劲抓着小熊的手说,库玛西要被你抓烂了。她说这不是库玛西,库玛西声音很粗很不可爱的。我说你想哭就哭吧,不用在意我。 她说你傻吗,怎么可能不在意啊明明鼻子这么长。可她还是哭了,边说着就边哭起来了,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呜哇呜哇”的像个小孩一样,鼻涕眼泪弄了一脸。 她哭得简直不能再凄惨,可是看着这样的她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佩罗娜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姑娘,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傻乎乎的毫不掩饰。那种哀伤的气氛不适合她。 她一直哭到太阳落山,她用我给她的手绢擤着鼻涕说我该走了,我说你大晚上的没问题吗,她说我喜欢晚上那种阴森森的感觉。我又问她你还没回答我你接下来怎么办,她说我会继续喜欢可爱的东西,米霍克说要我好好活着。 我跟她招招手算是告别,她跟我道了声谢,然后又恶狠狠地说但是我还是讨厌你。 她走后我软趴趴地伏在栏杆上站了很久。 太好了,佩罗娜会好好活着了。 那索隆呢? 那天晚上我就一直站在那没回寝室,我还想着或许睡一觉能改变些什么,可是我的身子就跟粘在那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罗宾告诉我索隆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厨子怎么样了,那时候屋里只有她在,她跟索隆说他还好,不过还没有醒。 后来的几天索隆一直没有进过山治在的医疗室。 他过来跟我和弗兰奇道了歉,为他砸了瞭望台的事。然后他让我们先修好他那个最大的串烧。 我们照做了。于是之后的日子里他就像疯了一样地开始挥那个看着很恐怖的玩意儿。继砸了瞭望台之后他再也没有很明显地表达过他的情绪,那几天他的生活算上上厕所总共也就四件事,剩下的三件是健身,喝酒,睡觉。 我想那几天肯定是罗罗诺亚·索隆这辈子里,最难熬的几天。我没有夸张。我们根本难以想象那个男人到底一下子背负了多少痛苦。 船上的气氛因为突然发生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压抑的可怕,我们都想做点什么,可是到最后却发现什么也做不了。我曾试着把时间往前推去想会不会有个什么如果,如果改变哪里的过去就可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结果却发现我连那个如果都找不到。人在命运面前真的很渺小。 那时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祈祷山治能快点醒过来。我不知道这能改变什么,但至少我们和索隆都会少失去一个重要的东西。 山治醒的时候距离他出事整整过去了十天。那天乔巴哭着冲着连接着全船的喇叭大吼大叫个不停,我们所有人都疯了一样往医务室跑。路过后甲板的时候我看见索隆正坐在那喝酒。 我停在那看他,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他闷闷地对我说你先去吧。 我没有再劝他,我想他应该是还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山治。 可是他明明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想见他。真该死。 我进医疗室的时候正好听见一个色不拉几的声音在不停地嚎着娜美桑罗宾酱,和以前一样烦人的要命。娜美站在山治眼前没有骂他而是抿着嘴一个劲掉眼泪,罗宾轻轻拍着娜美的肩膀,弗兰奇拿起他那个小手绢哭得一塌糊涂,路飞哭着吼说山治你再不给我做肉吃我就要死了,布鲁克说哟吼吼吼我的胃也一直想念着山治先生的料理哟虽然我没有胃,乔巴趴在山治身边任由他拍着他的脑袋,特拉男站在后面一直黑着个脸不说话。 我那时听着那个能把你耳朵磨出茧子的烦死人的色鬼的声音想哎呀就是这个傻逼,这个只知道女人的傻逼,妈的他总算是回来了。然后我也跟着他们哭得像个傻逼一样。他嫌弃地说你们哭个屁我又没死,然后又变了一张嘴脸说什么娜美桑和罗宾酱的眼泪无论是多少都接受还有什么圣水不拉不拉不拉不拉(好吧真心烦人)。 罗宾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有罗宾酱在就没问题,可是他那张白的像死人一样的脸一点都不像没问题。 路飞爬上摆在窗子旁边的桌子上站着,我们所有人都仰着头看他。他大声喊说山治我们输了,他指的是海军总部的战争。山治挑了挑眉毛咧起嘴角笑了一下问他,那你当了海贼王了没有。路飞说没有,但是马上了。他边说着边瘪起嘴看向娜美,娜美说我们还有一周就能到拉夫德鲁了。山治说那不完蛋了,海贼王的位置要让一个白痴抢去了世界是不是该灭亡了,路飞说我才不管我就是要当海贼王,我们都笑个不停。 除了特拉男,他走过来把鬼哭往山治旁边的床头柜上狠狠一甩,声音大得把我们都吓了一跳。他的表情从来就没变过,一直黑得像谁欠了他五十亿一样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阵挺尴尬的沉默里他沉着声冲着山治说,你能闭嘴了吗。 山治切了一声也没怎么反驳他,这倒挺让我意外的。 被特拉男这么一弄没办法我们也只能准备准备离开了,谁知道转过身刚准备出门山治又突然在后面问了一句,绿藻呢? 我估计他早就想问了,刚才说话的空档他那只蓝眼珠早就来回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我回过头看着他笑了笑,我说他在甲板上。山治估计是看出来我们不太对劲,皱了皱眉头问那家伙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啊啊。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告诉他,虽然不会真的到不可挽回的境地,索隆也不会就这么永远做不了世界第一,但是那个事实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难道就这么让他知道他用命换来的那个梦想一下子就变得抓不住了? 然而人类的规则对路飞是不适应的,他背对着山治却毫不掩饰,“鹰眼死了”几个字被他说得坚定而无所顾忌。 屋子里一下子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过了几秒山治说,啊? 妈的他啊的我难受。 我们都没回话,山治说你们别告诉我这他妈是真的。 我心说谁他妈拿这种事逗你。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脸。 过了一会他又问我们,他现在怎么样? 我说,就那样。 山治好像还想说什么,特拉男阴着脸挤出一句黑足屋后他低了低头就不说话了,我们也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散了。本来应该是再好不过的事,可是怎么也兴奋不起来。到了最后装都装不出来。 这是少有的,我们对所有的事都那么不确定。 出门以后我走到了后甲板,索隆还在那喝酒,他问我他怎么样。我说,挺好的,和以前一样花痴。我看见索隆明显松了一口气,像是要把他这辈子的气都松掉了。 我问他你不去看看他?他说会去的。然后他拿起串烧又开始挥。 那天是我守夜,晚上的时候我看见索隆进了医疗室,紧接着他又出来了一趟,怀里抱着乔巴。把乔巴送到男生寝室后他又回去了,这次他没有出来。他在里面整整呆了一夜,和山治两个人。 我没有用见闻色,并不是不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而是觉得那不是我该知道的事。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索隆用医疗室的全船广播把所有人都叫了过去。山治是醒着的,倚在靠背上看着我们,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脸色要比前一天还要烂一百倍。索隆就在山治旁边拉了个小凳坐在那。 等到我们所有人都到齐后索隆站了起来,他拿起三把刀在路飞前面站定。屋子里沉闷得要命,我突然意识到我那该死的预感可能要成真了,我想捂上耳朵不再听他下面的话。 可是我还是听见了,他一字一句说得特别清楚。 他说船长,我要下船了。   他说完这个话后我们所有人都愣愣地看了他好久。乔巴打破沉闷笑着说,索隆你开玩笑呢吧。 索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路飞,路飞也静静地盯着他。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阻止,他只是问他,为什么? 走遍世界,打败所有的名剑客,成为世界第一。他说。 其实我们早就明白的,自从佩罗娜带给我们那个讣告之后。剑术高手分布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单纯地呆在船上他永远成不了世界第一。我们只是不愿意承认。 我叫了声路飞,他站在那扶了扶草帽问索隆,你想好了吗? 索隆说是。 娜美突然冲过来,她紧紧咬着下嘴唇瞪着他,她问那山治君呢?你这么一去好几年回不来你就让他等着你?还是你要带他一起? 索隆没说话,他转过头看着坐在床上的山治,我们也看着他。山治无奈地笑笑,他说我怎么可能和那个绿藻一起走。 娜美说别说什么你是这艘船上的厨师,现在它不是什么理由,我们的冒险要结束了,海贼王可以自给自足。山治摇摇头说不是这个理由,我走不了的,娜美桑你知道的。 娜美一下子就哭出来了。我不知道娜美知道什么,但我不由自主就想起来特拉男那天在后甲板对我们说过的话。 “他的脚不行了。” 因为山治是怪物,所以我之前总觉得这句话对他不适用,或者只是我一厢情愿地这么相信。我低着头握紧拳头什么都不想去想,我感觉好像最糟的事全都聚到一起了。 路飞拍了拍哭得一塌糊涂的娜美的肩膀让她站到自己身后,他对索隆说如果这就是你的觉悟,那么我同意你下船,只不过是暂时的。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剑士。索隆点点头说好。 于是协定就这么达成,剑士要离开了。该死的。 我拼了命地转着脑袋想找个理由阻止他,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出来。我这才发现我们所有人都毫无选择的余地,无论是索隆,还是路飞,还是山治,还是我们。 或许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在索隆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叫住他的人竟然是特拉男。 还是那副睡眠不足冷冰冰的样子,他淡淡地说索隆屋我不想阻止你,也不想掺和你们一伙的事,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一件事。 他看着索隆,他说,如果你这次走了,可能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黑足屋了。 乔巴突然手一抖把手里的玻璃瓶摔到了地上,碎的那一声震得我心里猛地抽了一下。除了乔巴我们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盯着特拉男,包括索隆和山治。 只不过山治脸上更多地是愤怒,他阴着脸说你他妈话给老子说清楚了,咒谁死呢混蛋? 特拉男瞥了他一眼说你这种人连咒都不用咒,欲求不满起来根本不要命不是吗?然后他还没等着山治说话就又把头转向索隆,他用手指着那边气得发抖的山治说,你就可劲把他往死里弄行了,你们俩也真厉害啊。 索隆没有回应他,屋里一片寂静。我呆呆地就那么听着特拉男突然一反常态讲出来的一大堆话,我总算是知道索隆昨天晚上到底呆在医疗室干了什么,为什么要把乔巴赶走,还有山治那个烂到爆的脸色。 该死的。他们做爱了。 在那种时候,用那种身体。 我宁愿这两个人为了什么事像以前那样大吵一架,吵到天翻地覆吵到我们忍无可忍。可他妈的他们两个混蛋却做爱了。 ……这不是,跟诀别一样吗? 他们约定好了分离,甚至已经预感到了再也无法相见。 所以最后再做一次爱,就算会血液四溅遍体鳞伤。我估计那两个傻逼就是在想这种混账事。 我捂着脑袋蹲到地上,堵在心里面那堆东西我怎么也疏通不开。 山治终于说话了,我估计他是气过那一阵去了。他说我草你妈,罗你他妈说话给老子注意点。 特拉男没有马上回他,他一声不吭地走到山治身前,像前一天一样把鬼哭狠狠地扔在一边发出令人心惊的撞击声。憋了好多天的火药总算是被点炸了,就在那一天,我们的船上爆发了有史以来第二次大战争,上一次是我和路飞,这一次是山治和特拉男。 特拉男说,注意点?到底谁该注意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烂到什么程度?!内脏该破的不该破的全破了,骨头也让人拆了一遍!还有你那个腿!他妈的要是这里没有一个手术果实能力者你早就死的透透的了还用得着在这听你说些屁话?!他越说声音越大越激动,最后直接一把拽住山治的衣领冲着他的脸大吼。 我可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特拉男,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听见他说山治的身体状况,乔巴紧握的鹿蹄和抖个不停的身体说明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我真的是愣在那了,我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娜美在一旁哭着喊着说特拉男你别这样,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尖细的女声只是让这个空间更加紧张。 山治也毫不示弱地拽回特拉男的衣领吼起来,他那个动静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差点挂掉的人,他说我听你在这放屁!老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你这个混蛋庸医!最好搞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再说话吧特拉法尔加! 特拉男说你现在能在这喘气就是个奇迹了!你以为没了你男人你自己那样能撑多久?!搞不清楚立场的是谁啊黑足屋!! 妈的还挺押韵。娜美还在喊着你们两个都别打了别这样了,罗手下的佩金也从门口进来像是想劝劝自家的船长。屋里屋外整个乱成一坨,那两个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个没完。我只暗暗发誓我这辈子见到怒极的北海男人一定要绕道走。 这个看起来永无止境的战争最后是以山治的咳嗽结束的,他那时候可能还想说什么可是一口气涌上来突然就开始咳起来了怎么也停不住。我看见他捂着嘴巴的指缝还在往外渗血,乔巴赶紧过去忙上忙下地给他处理。他应该是真的撑不住了。 特拉男还是没完的样子,他指着山治说你看看吧就你这样还想怎么样,佩金使劲拉了特拉男一把说船长你快少说两句吧我求求你了,然后捡起鬼哭硬是打算把特拉男拖出去。特拉男甩开他说不用你管我自己走,我也不想跟白痴多呆了。然后把门猛地一甩关上。 我想特拉男其实是相当担心山治的。别看他们俩那样,可能是因为是老乡吧,其实特别合得来,平常凑在一起喝个酒什么也是常有的事。他和我们一样害怕他死掉只是死死憋着不说,最后爆发出来就是这么一场不愉快的喧哗。 一个个都那么不坦诚。 山治还在咳,不过比刚刚稍微轻了一点。屋子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就只有山治的咳嗽声令人心惊。他费很大的力气伸出一只手摆了摆意思是他没事。 没事个屁。 罗宾说我们都先出去吧让山治君好好休息休息。我们照做了,包括一直没说话的索隆。于是就这么不欢而散,一个问题都没解决,还又多出来一大堆。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 特拉男的话并没有让索隆改变主意,他还是要走。所以那天晚上我们开了索隆的饯别宴会,那可能是我们唯一一次怎么都提不起兴致的宴会,连路飞也是一样。他依旧用肉把脸塞得不像人却没有大吵大闹,我也没有唱我的乌索普之歌,乔巴也没有跳那个筷子插鼻子的白痴舞。饭菜不像原来那样好吃到令人掉眼泪,在我们心里没有任何一个厨子可以比得上山治。我们甚至没怎么说话,只有布鲁克在旁边用他的剑拉着小提琴,那好像是首祈求幸福的曲子,听着却很难过。 索隆吃饱喝足后说了声谢谢招待就走出去了,他从头到尾好像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走后我们也没了什么留下来的理由,吃饱了喝足了以后都纷纷回去了了。我们甚至没有为了一个伙伴的离开而说哪怕一句的饯别词。我从来没想过乱来的草帽一伙也会有这么压抑的时候。 我坐在娜美身边,她一直在喝酒,不停地喝不停地喝,唯一吃的那几口饭还是我逼着她吃的--即使她酒量再好这样下去也是扛不住的。我让路飞先走了,因为我觉得娜美这时候很需要一个垃圾桶陪着她,显然那个垃圾桶是我。路飞点点头让我过后送她回去睡觉,我说好。 于是餐厅里就剩下了我和娜美两个,她烂泥一样摊在桌子上却瞪着眼睛很清醒,我给她披了条毯子,她晃了晃手里的空酒杯让我给她倒酒,当然我拒绝了。我给她热了热几盘小菜让她吃,不然她会吃不消的。 她拿着筷子戳着盘子里的菜一点没有想吃的意思,然后她突然叫了我一声,她说乌索普,我看到了。 我没有说话,我在等着她的下文。我早知道她一定有点什么要告诉我,毕竟就算这几天我们遭遇了一大堆糟透了的烂事,她流的眼泪也太多了点。海贼王的航海士可从来不是什么弱小的女人。 她接着说,她说那天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和特拉男在一起。 因为我有威霸,所以我和他一起去了山治君那里,然后…… 然后…… 她没说下去,她说不下去了。她捂住眼睛开始抽泣,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嘴里时不时地发出呜咽。我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递了张纸巾,我说,不想说就别说了。 其实我是不敢听了。 很遗憾她没打算就这么停下来,即使她已经说不出什么完整的句子。她边抽搭边咳嗽边断断续续地往外蹦字,她说我看到了,看到黄猿……用那个……光做的剑……钉着……山治君的……腿…… 我鸡皮疙瘩一下子起来了,我真的不敢听下去了。可她还在说,我没什么力气和理由去阻止她。 她说很多血,很多很多血。 她擤了下鼻涕,拼了命地把因哭泣不停涌上喉咙的气体憋住,她看着我,问我,可是你知道山治君说了什么吗? 他说,不会让你去的。死死拽着黄猿的裤脚,趴在地上,浑身是血,说,死也不会让你们去杀他。 他说,他是要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的男人。不能被你们这群混蛋杀掉。 特拉男再晚一秒冲进去,黄猿就会用光剑刺穿他的心脏。 该死的,我早就说了我不敢听。我靠。 娜美终于憋不住了,她开始嚎啕大哭,我抓着她的肩膀搂住她,她边哭着边开始打我,边打我边失控地吼起来。她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这个时候鹰眼会死为什么!? 两个人都是笨蛋!天下第一的大笨蛋!!笨蛋!!-- 她这样喊了很久,我也忘了有多久。我就一直那样搂着她,任凭她打我。其实她打人很疼的真的。最后她累得睡着了,我把她送回了寝室。 罗宾还没睡,开着盏小灯在那看书。她问我娜美怎么样,我说没事,睡着了,然后她过来一起帮我给娜美整理被子。要走的时候我问她,罗宾,还有办法吗?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成熟稳重而又深藏不露,你总觉得她有办法,她知道所有的事。可这次她摇摇头,她说,不知道。 我点点头准备离开,她在后面说了一句,但是我们不能倒下,我说嗯我知道。 可其实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跟你说实话,那个时候其实我一点点实感都没有。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也太快了,从头到尾我就干看着路飞同意索隆下船,看着特拉男和山治大吵一架,看着娜美趴在我身上嚎啕大哭,从头到尾我都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那些事就跟假的一样,因为走在甲班上就觉得明明这里的东西还是原来那个样子,罗宾的花和娜美的橘子都长得很好,没有打架也没战斗,就还是最最平常的阳光号,所以我们也是原来的样子,鹰眼也没死,索隆也不会下船。 所以走上瞭望台看见索隆在窗边拿着个哑铃坐在那你就真觉得他不会走的,第二天他还是会最晚一个去吃早饭然后被山治一顿臭骂。只要他身边没放着那个简单得可怜的行李包。 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找索隆,我虽然反应不大过来但其实道理我都明白,不管怎么样他都会走,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什么选择都没有。但人有时候就是顽固得要命,所以我还是问了他,我问他,你真就非得走吗? 他没说话,他甚至没看我。 一点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吗?我又问。 他把手里的哑铃停下了,他还是没看我,但他总算是说话了,就两个字,没有。 然后他拔出他的和道一文字,举在空中看着它的刀刃。那把刀非常漂亮,映着瞭望台的灯从下到上闪着银光。他说,小鬼时候的约定绝对要实现。然后他停顿了一下,掏出刀鞘很认真地把它插了回去。他继续说,绝对会成为大剑豪给那家伙看,绝对不会欠他任何东西。 这么多年的伙伴话里的意思我还是明白的。前半句指的是他小时候从来没战胜过的道场的姑娘,而后半句,说的是山治。 压在索隆身上推着他下船的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他自己的野心,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那么简单。 山治搭上大半条命换来的他的梦想必须得实现,他必须要成为大剑豪。他得让山治看到,看到他的拼死没有白费。他的骄傲也不会允许鹰眼米霍克的地位被不认识的别人替代,海贼王的剑士也不能不是世界第一。 而且,就算不论这些,单说这个人拼了命地就为了让你实现梦想,结果你那个本来触手可及的梦想一下子又不知道飞到哪去了,你还怎么能好好面对他。我想这对山治来说其实也是一样的。心里挂着那么多那么重的东西,任谁也没没办法坦然相对。 再然后,还有一点,即使所有人都没提过,但谁都没法做到真正去淡然地忽视。 他是怕来不及了。 除了特拉男和乔巴以外,没有人比山治自己更清楚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没有人比索隆更加清楚山治的一举一动代表了些什么。他们做爱的那天晚上应该是认清了很多鲜血淋漓的现实。 罗罗诺亚·索隆不是超人,也不是什么超然物外的高手。这次他是害怕了,他急了。所以他这么快就要下船,不是哪一天,而是现在。他甚至等不到在拉夫德鲁看着路飞成为海贼王。 我握了握拳站在原地,低着头没说话。 索隆叹了口气站起来,他开始用手摩挲他的刀,他跟我说以后让路飞少惹点麻烦,让娜美别成天钱钱个没完积点阴德,还有让我也别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最后他很短很短地顿了顿,好像想装成不很在意的样子,说,让厨子少抽点烟。 我知道他这是在说刚刚的饭桌上说不出口的告别词。 我没回他。 索隆可能看我没说话也有点尴尬,他挠了挠头发,又开始继续说。他说那家伙怕冷,让他天冷的时候别老出门,还有每顿饭都让他好好吃反正现在也不用省了,也别走太多路别到处和人打架他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 你看,你们常说罗罗诺亚高冷不近人情,可他那时却真真正正像个老妈一样喋喋不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索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 啊啊,这个家伙真的要走了。 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正儿八经地认识到这件事。 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反正最后发现的时候我已经是满脸的鼻涕眼泪。然后我就冲他吼起来了,我说你这些话自己去跟他说啊!跟我说有个屁用啊!这么喜欢他为什么就非得走啊!?为什么就不能留下啊?-- 我吼了很长时间,吼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那说些什么了,最后实在是没劲了才停下一屁股坐到地上。继特拉男和娜美之后我憋的一肚子的东西总算也憋不住了,这是我这几天来唯一一次情感爆发。我知道我说的都是些一点用都没有的屁话,但索隆一直在听,也没说话,就那么听,看我没动静了他才很认真很认真地说了句抱歉。 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所有的事这个时候都尘埃落定了,他转身准备要走。这个时候我闷着头说了句你等等,我给你看样东西。 其实我真的是知道的,我知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可有些事我觉得不做不行。人就是这样,老是这么傻。 那是前一天我在甲板上发呆的时候发现的,山治要我给索隆的盒子其实一直都在我这。闲得无聊翻着玩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盛耳环的垫子底下还有东西。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张小破纸,上面画着个小人,也就比路飞的水平高那么一点点(你以为谁都能赶得上本大爷的水平吗)。唯一的优点就是上色还挺认真的,头发和衣服都是鲜艳的绿色,脸上一堆乱七八糟地杠杠,给人感觉怪恶心的。旁边还配着行小字,字和画很不搭,很清秀很漂亮,一看就能看出来是山治写的。 他写的是:白痴绿藻头,你老了是不是就长这样? 我都能想象出来那家伙边画着边一脸猥琐至极的笑。 看到的第一眼我不自觉地就笑了一声,毕竟实在画的太搞笑了,可是之后我就只干咧着个嘴角笑不出来了。大战前一天,面对即将有可能发生的生死别离,按理说应该留点煽情的诗句或者怎么样的,结果他写在纸上的却是这么堆东西。 我想我到了那个时候才真正明白山治是怎么想的。 他根本就不想死。 他从一开始想的就不是一命换一命。我终于意识到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十来岁的小鬼,为了别人轻易搭上自己的性命,他明白他死了会有很多人伤心难过到生不如死,他很清楚随随便便死掉这种事有多么不负责任。更何况他有想要陪伴一辈子的人,他比谁都想看着他的绿藻一点一点地变成皱巴巴的老绿藻,然后再嘲笑他有多丑多难看。 从头到尾,最最最不想山治死的就是他自己。 抛掉ALL BLUE,抛掉世界第一,抛掉那么多沉重严肃的野望,这个好像强大到无懈可击的男人最后还是保留着最简单最纯粹的一点点私心。 他就只不过是想陪着他男人。仅此而已。 虽然这不能改变什么,我想至少我得给他看看,山治怎么想的我得让他知道。 他盯着那张小破纸看了整整两分钟。我知道他看懂了,索隆不愿意动脑子可是他一点也不傻。他把手掌附上眼睛遮住半张脸,嘴角轻轻扯着笑了一声。 他说,卧槽,白痴吗? 然后他把附在眼上的手拿下来,我以为他哭了,至少眼眶也湿一下,可是他没有,一点点都没有,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表情。他一言不发的把那张纸还给了我,然后拿起三把刀和那个可怜的行李包走下了瞭望台,就像去上个厕所那么自然。 可是我知道他不是去上厕所的。 我们的剑士走了。 --TBC-- 第五章 那个狂妄自大的剑士 第二天早上我把阳光号的每个角落都走了一遍,寝室水族馆餐厅瞭望台草坪后甲板,甚至连狮吼炮的里面我都瞅了好几眼。当然,哪里都没有索隆。和他一起消失的是迷你梅利号,之前他从路飞那里得到了开走它的允许。 那时候我心里真是被挖掉一块一样,你想,所有的东西都一样,就只有索隆没有了。甚至没有一场像样的告别。 告诉山治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随口说了句我知道。 邮递鸟寄来了一包果子,是乔巴特意让他两年间呆的那个岛上的人送来的。因为山治吃不下饭连喝点水都能给呕出来,于是乔巴总在想方设法地让他吃点东西,他说这种果子味道很清爽也好吸收,以前在那个岛上的病号吃的就是这种。 我搬了个小凳在山治旁边坐下陪着他。乔巴回去睡了,他之前忙活了整整一晚上。山治醒着,他说要坐起来我就给他弄了个靠垫把他扶起来,他看起来还不错,然后我拿过刀开始削刚收到的那几枚果子。山治在旁边笑了笑说以前都是老子干这种事的,我说可不是吗,他又说没想到你削的还挺好,我说可别小看技术人员的水平然后拿起一小块削好的果肉塞进他嘴里看着他吃下去。我问他怎么样,他说还不错。我让他觉得难受就跟我说别扛着,他说你真啰嗦。 然后我很少有地居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低下头继续削果子看着那个皮打着旋落进垃圾桶里。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连给他吃个很好吸收的果子都要担惊受怕个半天,明明以前每次都是他最积极地忙来忙去照顾别人。 过了一会我抬起头问他,你不会死的吧? 然后他就以一种标准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我,说用不用给你叫乔巴?我白了他一眼说你别闹我可是认真的,他耸耸肩嬉皮笑脸地说死了就死了正好让那个绿藻难过难过。 你说这个人嘴怎么就这么欠,他明明都不是这么想的。本来就让索隆弄得够不爽的了这个混蛋还来这个,我都说了我是认真的。反正那次我是真火了,闷着头又开始削果子也不理他,虽然果子早就削得足够了。 嘛,看我这么一弄那个混蛋就开始烦人了,也不管我脾气上没上来就一个劲叫我,什么乌索普长鼻子狙击王GOD乌索兰度,我那些大的小的好的不好的名号全让他叫了一圈,最后看我还没动静他又伸出手来弹我鼻子。没错是弹我鼻子,请别盯着我的鼻子看谢谢。 这就是传说中一种被称为恶意卖萌的性质及其恶劣的行为,有正义感的年轻人千万不要模仿。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每次他因为女人吃了什么亏犯了什么错索隆都拿他没办法了,妈的就这么一弄谁还能跟他正儿八经生起气来啊,我回过头就冲他吼看清楚这可是活生生的鼻子!鼻子!然后我看见的就是一张笑得异常灿烂的脸说这个样才像你。 哎,虽然不太想承认,但那个家伙确实是在想方设法地让我振作起来。真是,怎么还有这种傻逼,都那样了还有空担心别人。 不得不说让他这么一弄真的觉得心情好了不少,我叹口气坐在他床边上,跟他说你知道索隆走之前都跟我说什么了吗?他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我就开始重复索隆前天晚上唠叨的那一堆话,我说他让你少抽烟,说你怕冷天冷别出门,还有让你好好吃饭少跟人打架…… 他一直静静地听着我说完,然后他看着我的脸很认真地说,乌索普,绿藻头一定要成为大剑豪。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那个光好像能闪得人睁不开眼。 我知道在他心里大剑豪这种事从来都不是“别人的梦想”那么肤浅的东西。所以他把索隆送走的那么毅然决然,明明他是最不想他走的那一个。 然后我也很认真地回他,我说,你也一定要活下去。 他嘿嘿笑笑说你这不是废话吗,老子是不会死的。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让我把那三枚耳环给他戴上。 就像拿这个当什么誓言一样,他要戴着这三枚不完整的耳环活着等他男人回来。我觉得他就是这个意思。 那是我那几天以来第一次这么有信心地觉得事情会好起来。索隆会成为大剑豪,山治也会好好地活着。 但可能我们都有点太天真了,现实和理想的界限在特殊时期变得特别容易混淆。 那天晚上山治很不妙。 是布鲁克陪着他的时候,他开始咳血,布鲁克于是赶紧把乔巴和特拉男叫过去,我和娜美罗宾也被叫进去帮忙。本来一开始就光是咳嗽,人还是清醒的,还能倒出空来说几句话,可是越到后来根本就停不住了,断断续续地嘟囔着疼可是又不知道哪疼,乔巴和特拉男几乎把所有办法用尽了都止不住,到了最后就直接变成在那呕血。那时候别提什么说话了,我估计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好不容易消停一会我们连个气都来不及喘就又开始了。我那时候真是吓傻了,我在那扶着他觉得他简直要把身体里所有的血都吐出来了。娜美边哭着边和罗宾给他收拾,乔巴和特拉男还在一个劲地想着办法。 最后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停下来的。乔巴看他不再咳了才让我把他放下,我觉得我整个身子都软了直接一屁股摊在床边上。罗宾给他把被子裹好很轻很轻地用毛巾给他擦满脸的血和眼泪,他眼睛还睁着一点点,但很显然他根本没什么意识也看不清东西,每呼吸一下你都觉得他好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样艰难。可是明明上午这个傻逼还不停地烦人烦个没完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死,简直就像骗人的一样。 过了一会儿路飞他们被允许进来了,我们所有人都围在那看他,罗宾和特拉男在给剩下的人说明情况,我和娜美根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他看样是缓过来了点,还把头往我们这侧。他不出声也出不了声,但他那颗蓝眼珠透过半睁的眼皮转了好几圈,好像是在看我们。 他看起来想说什么,路飞激动地扑到他身边问他怎么了,他张了张嘴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但他好像真的很想说话,我们就在那等着他,过了好久他才能断断续续地发出点声音,很轻很小几乎听不见,我们费好大劲才总算能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额,咳,抱歉你有纸吗?我得擤个鼻涕,我是说,这个辣椒还挺辣的真的…… 好吧我们继续,你猜那个傻逼那个时候说的什么? 他说,绿藻头呢。 恩你没听错,他问我们绿藻头呢。还问了好几遍。 妈的我才知道他躺在那瞅了半天是在那找人。意识不清看不清听不见东西话也说不出来,还他妈在找他家绿藻头。 可是明明就是他自己把他送走的啊! 娜美直接就受不了了哭得不行不行的。我觉得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之一就是那个时候把路飞推开抢在所有人前面告诉他,索隆昨天晚上吃多了正拉肚子呢。 山治好像是笑了一下,很轻很轻地嘟囔了句白痴。然后就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表情安心得不得了。 可是我们他妈一点也没法安心。 我估计我那时候才算真正明白特拉男那句“没了你男人你以为你能撑多久”的意思。 我怀疑我们是不是都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考虑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让索隆走。我总不能每次都告诉他索隆在拉肚子。 可事实是作为等待者的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我们甚至打不通索隆的电话。 第二天早上我进医疗室的时候山治正在摸睡在一边的乔巴的脑袋。他看起来还好,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又会像昨天那样突然发作。他让我送乔巴回去睡,我再回去的时候就看见他倚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我以为他又怎么样了赶紧跑过去,结果刚到他跟前他就冲我摆了摆手,然后闷闷地说了声抱歉,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心里跳了一下。你要知道他那种人就应该是永远不会开口说抱歉的那种。 我努力作出很无所谓地样子笑着说你是不是傻了,学着他昨天的样子问他要不要给你找乔巴。 他没回我,抬起头看着我。他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好。让你以为这个人跟昨天说出不会死的那个根本就是两个人。 你根本没法想象他有多排斥牵连到别人这种事,看着别人因为他痛苦对他来说比死了还难以忍受。更别提他如果知道了他迷糊时候说了些什么会怎么样了。 我说这有什么的,别小看人啊喂,反正你给我们做了这么久的饭了这一次就劳烦下我们照顾照顾你也算不了什么。我还说别忘了你昨天说了什么,你还得等着某个白痴回来不是吗。 我简直是掏心掏肺地找词去劝他,我是真怕他想不开。 最后他点点头。只是这次他没再像之前那样信誓旦旦。 距离到拉夫德鲁还有四五天,本来是很振奋的事情可是这种情况下船上弥漫着的就只是浓浓的不安。我们只能自我安慰一样地想到了拉夫德鲁会好起来,会有好事发生,而且也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山治在除了我和特拉男以外的人面前一直是笑嘻嘻的,我知道他是努力地在让这群人安心,只不过那种郁结的感觉怎么也藏不住。 这期间他又断断续续地咳了几次血,还好都没有之前那次那么可怕。但终归是令人恐惧的,几乎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在害怕,我们也是,山治也是。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索隆没走的话,如果时间回到几天前我就是绑也得把索隆绑在船上。我有时候甚至会神经质一样地冲向甲班栏杆看远处的那个小船是不是迷你梅利号。 我想我们真的需要他。可是他却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独自拼搏。我们找不到他。 我们从未如此这般地需要一个奇迹。可是奇迹被叫做奇迹就是因为它发生的概率小的可怜。或者说是没有。 到拉夫德鲁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收到了邮递鸟寄来的报纸,因为那条航路很隐蔽所以报纸的寄送时间也有延迟,上面的新闻实际上是两天前的。几乎从第一版到最后一版都在报道新政府成立的事情,而那个成立仪式,好死不死地就在第二天的拉夫德鲁。 嘛,当然,我们船长的作风你们也都知道,在他的海贼王宣布仪式面前政府的这些东西比蛤蜊还不如,不如说这两件事撞车正好合了他的意,按他的话说就是正好让政府的那群老家伙也知道知道谁是海贼王。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新政府成立这么大的事一点影像资料都没留下,恩,你懂得。 我拿着报纸进医疗室打算告诉山治这件事的时候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嘛,别这么看我,我估计任谁看着个大老爷们手里拿着一大盒乱七八糟地化妆品挑挑拣拣个不停都会有我这样的反应。我那时几乎是颤抖着问他,你搞毛啊? 他倒是云淡风轻,还冲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帮忙。 帮毛忙啊?!化妆?! 他白了我一眼对我这种大惊小怪的模样表示很鄙视,我只觉得我走错片场了,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熟练地在块化妆棉上挤出了一点貌似是BB霜(我只知道BB霜不好意思)的东西。我真想知道这货什么时候Get的如此匪夷所思的技能。 然后他说,你懂屁,老子只是想看起来正常一点。 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你如果看了他那时候的样子就能理解了,连着好几天他整个人瘦了简直不是一点两点,一张脸白得简直跟死人没什么区别,我没夸张。他应该是想至少在拉夫德鲁那种场合他的样子不会太令人不安。 我鼻子有点酸。然后叹了口气开始任他差遣,整个房间里两个大老爷们就上上下下忙活着--额,好吧,化妆。他懂得还真不少,又是什么保湿的又是什么红润的,那堆东西我连见都没见过。 如果罗宾没有中途进来的话我并没觉得多羞耻的真的。 到拉夫德鲁的时候岛上的中心广场密密麻麻的站得全是人。政府的仪式看样子马上就要开始了,所有人都穿着笔挺的西装打扮得相当讲究,显然都想在这种重要的仪式上出彩一点。广场尽头的台子布置得很华丽,主持人是我们认识的一个海军中将,正在忙着调整麦克风。最重要的人物都还没出场。 嘛,这次我们倒是没有再用风来炮嚣张地直接冲到广场中间吓唬别人,主要是归功于我和娜美的坚决抵制,三大主力少了俩,这边又有那么多牛逼哄哄的重要人物,再去惹事这不是有病吗。 然后在罗宾的提议下,为了应景和营造出出乎意料的惊人效果,我们每个人也都穿了正装。路飞非不穿吆喝着什么那不是他的风格,娜美和他僵持不下去没办法只能两边都妥协,那身破马甲外面套个西装等着出场的时候再脱(就这么说出来感觉有点丢人啊)。山治也在,虽然有点勉强他还是坚持要自己走路。他选了他最喜欢的一套西装,再加上,额,化了点妆,反正他看上去很不错。 总而言之,我们就混在人群里了。 过了一会儿主持人站定拿起麦克风,简短的说了几句以后很激情澎湃地宣布了仪式开始。不得不说他们搞的真的很棒,主持人话音一落乐队直接开始奏乐,音乐很好听,很有雄伟壮大的感觉,然后配着音乐从广场的各个角落同时放出礼炮,中央的喷泉也开始运作,那个水花大概有十几米,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那时候你真的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彩色的,那种欢庆的气氛真真正正算是做到了深入人心,这么一想没有了录像还真是可惜。 不过你知道吗,那个时候那么壮丽的场面我们谁都看不进去了,就是再来个现场版的大将之战我们也不在乎了。 世界怎么样都跟我们没关系,你根本没法想象我们看见了什么。 奇迹出现了。 穿过好几万西装革履的人影,越过华丽得过分的舞台和充满热情的主持人,无视身旁那么多烟火和四溅的水花,站在舞台后面布景板顶上的那个男人, 长着绿色的头发。 嘛,我觉得在说接下来的事之前有些事情必须得告诉你。 你也知道那场盛大到不行的成立仪式到了最后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来,我记得为了这件事当时还争论了好久。那么问题来了,兄弟,如果你选择继续坐在这,你将听到的是当今政府好几年来一直努力隐瞒着的事实。你该知道这多多少少意味着什么吧?怎么样,有这个觉悟吗? --哈哈,太棒了!就喜欢你这种不拖泥带水的人! ……至于政府不惜冒着被各界指责的危险也要拼命掩盖当时状况的原因,额,你听了以后就会知道政府的这个决定有多么英明果断。 好吧,那么,咳。我要开始了,请把那边的门关一下谢谢。 继续刚才的。站在那的是索隆。 没错,是索隆。 我带上护目镜把他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说实话,他的样子并不是很堪入目。浑身脏兮兮的全是灰,满脸的胡茬好像从他走了以后就没剃过胡子,头发也长长了一点,衣服的下摆和袖口都破烂不堪。简直就是不知道哪个垃圾堆里跑出来的流浪汉。 可是你知道他那时候有多帅吗? 一个百八烦恼凤砍倒了舞台后面那个写着大大的新政府成立仪式的展板,那块板子摔倒的时候简直震耳欲聋,天知道那是用了什么诡异的材料。绝对不算小的舞台被倒下来的板子遮住了大半,方圆几十米全是溅起的灰尘。主持人说到一半的话生生地堵在了嗓子眼里,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显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所有之前看到没看到他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个身影。灰尘一点点散去,他在全场好几万人的注视里理直气壮地站在舞台的最中心,他的衣带迎着气流呼呼地飘着,那个模样简直就像个凯旋而归的大将。 虽然他不是大将也没有凯旋。而且正牌的大将马上就会过来逮我们。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脑子里好像就只剩下一件事是清楚的了,我们的剑士回来了。我们甚至懒得去思考他现在出现在这种场合是一件多么离谱到飞起的事。 会场一下子就乱套了,惊恐的喧闹声此起彼伏,不停地有人喊着罗罗诺亚和海贼猎人。显然他们都认得舞台上那个不速之客的脸,谁也不会想到好好的政府成立仪式会闯进来海贼,还是这么可怕的大海贼。政府甚至没来得及组织好完整的兵力去对付他,零零散散的小兵分布在舞台四周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分布在会场各个地方的转播电话虫全都被慌慌张张地停掉,新政府上任第一天就出现这么重大的失误怎么可能被允许。 索隆不管,他什么都不管,世界怎么样政府怎么样跟他没关系。他脸上的神情表示他早就下定了什么决心并且马上就要将这个决心付诸实施。他转过身大步朝着主持人走过去,从他吓到僵硬的手里一把抢过麦克风。 他的这个举动又引起一片惊呼,我听见旁边有人说他不会是要搞什么反政府的言论吧,有人感叹这太可怕了他一定是疯了,更多的人在边深呼吸边叫着自己信仰的神的名字。 然而什么都不是。 他站在伟大航路终点的最中心,站在人类历史最重要的这个时刻里,面对着十几万各个领域最高层最有地位的人,面对着这个世界最富丽堂皇的表面,做出了和这个场合最不相符的事。 憋足气涨红脸,举着明明扩音效果很足的麦克风却仍是拼尽全力地纠结起自己的声带。 他喊的是: 厨子-- 他的声音大得几乎可以震破所有人的耳膜,明明是那么喧闹的会场被他这么一喊居然出现了好几秒的寂静,我完全可以想象这些人心里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的卧槽什么鬼的心情。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厨子是什么,他们甚至去猜这是不是某种恐怖的隐喻或什么人的代号,会场边缘的几个带厨师帽的直接站在那气都不敢喘。其实不用说他们,就连我们也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混在人群里张着嘴看着他。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看起来之前不知道干了什么消耗了不少体力。然后他又拿起来麦克风,用和刚才一样夸张的音量继续喊。 我他妈知道你在这-- 给我听好-- 这一句话一出来全场又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盯着台上那个张狂而又狼狈的男人,听他喊出下一句,听着他喊, 我不走了-- 不走了-- 老子不走了!!!-- 那么大的声音他居然还怕人听不见一样,他喊了整整三遍的“不走了”。周围的人群又开始骚动,他们开始惊恐地讨论罗罗诺亚话里的意思,我觉得我当时僵住的表情一定和当年空岛上被路飞吓尿的艾尼路(娜美告诉我的)没什么区别。政府装备齐全的特攻部队终于登场,布好了考究的阵型从四面八方朝着舞台冲过去。 索隆还没说完,他又喘了几口气,卯足了劲在趁着受到攻击前最后的空档又爆出一句: 你个白痴我他妈得陪着你啊!!!-- 密集的枪炮声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响彻天际,索隆掏出三把刀迎战,在舞台上他那个绿色的身影很显眼,三把黑刀映着太阳寒光闪烁,刀和枪管叮叮当当地碰撞在一起。人群的不安情绪越来越浓郁,有的人尖叫着想要逃跑却被赶过来的海军拦住,显然他们分出了一部分人到处寻找起草帽团的其他人。电波被切断,他们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联系外界泄露这里的糗事。整个会场简直乱得不能再乱,这种情况下什么正常的政府成立仪式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周边的所有人天翻地覆,我们几个却只是站在那发呆。我想我大概用了十几秒去思考索隆话里的意思。我脑子没转过弯来,我甚至来不及去想这一切是为什么,可索隆说的每个字就是敲得我心里咚咚咚咚地响。 山治更久。他用了58秒,罗宾说她数着的,58秒的时间山治一直抬着头盯着舞台上那团绿色发呆。 然后他动了动,他看起来是要往前走可是站立太久让他一不小心差点抢到地上,弗兰奇赶紧把他扶住,他摆摆手站直又想要迈步。毕竟还是太勉强,他皱着眉扯了扯嘴角牙齿咬得很用力。那是疼的。 我想上前可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很大很华丽,褐色的网一样带着漂亮的分叉。 是乔巴的角。 几年来乔巴真的长大了好多。那时候动物形态的他真的就好像统领鹿群的雄鹿一样成熟挺拔,很帅。 他走到山治前面,问他,你要去哪里吗?那个语气就实实在在的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山治愣了一下后笑得很愉快,他扶着弗兰奇的胳膊爬上乔巴的后背。他说,去白痴那里。 乔巴挺起胸膛发出一声嘹亮的鹿鸣,摩擦着前蹄拱起后背准备冲刺。这下再多的人也没办法遮得住我们了,乔巴的角和弗兰奇巨大的体格太过显眼,海军们高吼着然后一齐挤过人群朝着我们涌过来。 可是, 怎么可能让他们碍事呢? 路飞,娜美,我,罗宾,弗兰奇,布鲁克,我们几个人把乔巴和山治团团围住。路飞拍了一下乔巴的屁股告诉他只管往前跑。然后乔巴冲出去的同时第一波海军已经到了我们身边,我们几个人同时出手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打到一边,海军的惨叫发出来的同时周围的人群的惊叫也不绝于耳,穿着讲究的人们拼命地逃离现场。人们在我们身边乱七八糟地流动,我们则一直紧紧地围在乔巴身边。之后我们又像这次一样,打退了第二波,第三波。布鲁克攻击时大概特意选了气势磅礴的曲子,我在那跑着觉得我们简直就像是电影里的大英雄。虽然我们干的事跟英雄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不管怎样,我们不允许任何人阻拦他们。 乔巴跑得很快,再加上我们在旁边帮他开路,很快高高的舞台就近在眼前,我们已经可以看得清跟着索隆上下摆动的三枚金光闪闪的耳坠。 然后这个时候,山治站起来了。 扶着乔巴的角支撑着身体,虽然很不稳,但他确确实实在乔巴奔跑着的身体上站着。乔巴惊恐地吼起来问他要干嘛,山治笑着拍了一下乔巴的脑袋,风吹着他的头发和衬衣飘个不停显得他那么单薄,可是那个笑却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的骄傲张狂。 我突然意识到已经好久没见过他这样笑了。 那时候回来的,似乎不只是索隆一个人。 之后他做的事几乎让我们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 一个被世界上最好的医生判断脚不行了的人,居然凭着一己之力一下子跃上了十米高的舞台,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在这中间用了一次空中步行。虽然我知道这付出的绝对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但那时候我真想喊,冲着特拉男喊,说你看,他还是黑足山治!他一直都是! 再然后的事就不仅仅是跌破眼镜那么简单了。 下落到舞台的途中他好像是四处看了看最后终于找到了落脚的点,那应该是索隆在的地方,他还在和政府特攻队的人缠斗着,然后那个黑色的影子就从天而降。那个翻转着的动作看着眼熟得不得了。紧接着伴随着一声“粗碎”,落下的脚划破空气一样带起凌厉的风,像往常一样毫不留情,迅猛而狠厉地, 砸在了索隆的绿藻头上。 我好像在那一瞬间听到了此起彼伏的下巴落地的声音。 驰骋战场无人能挡的东海魔兽让从天而降的不明人士突然砸中脑门又很丢人地发出一声“卧槽”的哀嚎我想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更别提他边捂着脑袋眼角还挂着一滴亮晶晶的泪珠。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我只想默默地捂脸。 我这辈子干过的最愚蠢的事情之一就是相信这两个白痴能干出什么正常的事。 山治有点不太稳当地降落到地上不停地喘气,缓过来一点之后站在一堆吓傻了的政府特攻队员面前大摇大摆地点上一根烟开始抽,完全无视对面的海贼猎人浑身熊熊暴涨的杀气。索隆简直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那几个字,死死瞪着山治说你他妈搞什么。山治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连看都没看他一脸,哥俩好地搂着隔壁莫名其妙加上让索隆的杀气吓得一脸的特攻队员的肩膀,很认真地说一会儿老子引开那个绿藻的注意力你们趁机把他干掉,声音不大不过绝对不至于小到让别人听不见,最后还补了一句他妈往死里砍。我看见那个被他搂着的哥们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似的一脸僵硬地点了下头。然后索隆直接就炸了,提着刀指着山治龇牙咧嘴地开始吼混蛋卷眉毛老子今天要是不砍死你就不姓罗罗诺亚,山治“啧啧”两声又拍了隔壁哥们两下沉声说卧槽简直是野兽啊太可怕了你们可得保护我,然后那个哥们又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我觉得索隆那个火已经开始实体化了,好吧我其实不是不能理解索隆那种气炸的感受,你说你好不容易跑回来搞个自认很牛逼很帅气的告白结果你告白的那个人上来就给你一脚,然后还一脸的吊儿郎当表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令人发指的是还拉着敌人一块儿当着你的面说你坏话。我就看着索隆的眼角一个劲在那跳,别说眼角了,我觉得他简直浑身的肌肉都在那抽搐,然后他说你他妈给老子站在那别动老子现在就砍死你。 说完以后他真提着刀就冲过去了。 嗯?怎么了?你问我他要砍谁?……除了山治还能是谁啊,别想太多,我应该有说过他们俩干架从来都是真刀真枪。 说起来那几个特攻队的兄弟也真挺搞笑的,让山治蒙得一愣一愣的不说一看见罗罗诺亚冲过去了还真站出来挡在山治前面,我估计是真把山治当他们这边的人了。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山治那家伙从来就没留下过几张正常的照片,而且上来给索隆的这一脚立场站的不要太明确,正常人哪有这样攻击伙伴的。 于是就在索隆跟一堆特攻队打架,山治在后面抽烟的时候,下面不知道是哪个脑子快的指着山治鬼嚎了一句我勒个去那不是黑足吗?! 全场沉寂,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群特攻队员转过来的脸一点点变成了清一色的绿色。 说归说,政府的精英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反应的时间大概连一秒钟都不到,虽然脸还绿着但还是很明智地齐齐把攻击目标改成了离他们更近切看起来身体状况不怎么样的山治。速度很快攻击很猛,然而面对着这么一群杀气腾腾的眼看就要攻击到他的人他却面无表情一点要闪开的意图也没有,只是不紧不慢地伸出左手竖起一根手指。 然后又竖起第二根。 再然后到他刚刚竖起第三根的时候,那几柄要贴到他身上的刀刃瞬间脱离,舞台上刮起可以看清的巨大的龙卷风,把视线所及的所有东西都卷得乱七八糟。没有一个特攻队员从黑绳大龙卷之下逃出去。那一招好像波及了舞台上所有的东西但没有碰到山治一分一毫。 山治说你太慢了,居然用了三秒。 索隆把刀收回刀鞘站直了看着他说是你数得太快了。 这是他们常用的玩法。 全场的人都震惊了,然后他们又开始朝着自己认为对的方向尖叫着逃跑,只是每个人的方向都不一样。于是整个会场再次乱成一团。 山治突然踉跄了一下摇摇欲坠,毕竟他站得太久又消耗了那么多体力,索隆跑过去想把他扶起来,却被山治一把抓住了衣领。 特攻队都没了他也懒得再玩了,这次直接面对着索隆他一直压着的火也总算是爆出来了。他大声冲他吼我去你个混蛋傻逼白痴!你回来干什么!?你觉得自己很帅是不是?!老子他妈用得着你陪吗?!你有病吗?! 然后他拽着索隆的衣领大口喘着气,索隆站在那皱着眉没说话,然后山治又抬起头死盯着他继续吼: --你的梦想怎么办?!?! 他的声音是发着抖的。 我估计他那时候是慌了,真慌了。红脚哲夫为他失去一条腿他可以愧疚到用一辈子去赎罪,拼了命地让索隆离开也不过是因为他怕自己成了索隆路上的累赘。 如果罗罗诺亚的前缀因为他的缘故而不是世界第一大剑豪,那简直对他来说是恐怖到无可想象的事。 索隆皱紧了眉头看着山治的脸,然后在山治再一次摔倒的时候一把把他拽起来使劲地揽进怀里。山治手忙脚乱地想跑可是跑不掉就开始叽叽歪歪地骂人,索隆也不管他,拽着山治一路到麦克风前面高高举起空着的右手手臂伸出食指指着天空。 一百次! 他冲着麦克风吼。他的嗓门还是大的一逼,以一个海贼的身份再次让全场所有的上等人停下脚步听他的下文。 一百次! 我,罗罗诺亚·索隆,在此立誓! 我,将在拉夫德鲁接受一百次剑术的挑战!如果我全都赢了,我要你们所有人-- --承认我是世界第一大剑豪!!! 说真的,那个时候我好像忘了怎么呼吸了,感觉整个世界只能听见他在说话。他那个手指着天空映着太阳,烧得人的心一个劲地跳个不停。 如果你觉得这话耳熟那就对了,没错,这就是现在那个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东西,按你们常用的叫法来说就是-- --罗罗诺亚的,百战之约。 --那是索隆的答案。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想出来的想了多久,或许从船上离开以后狭小的迷你梅利号给了他思考的空间,总之他给了所有人一个答案,一个棒的有点过头的答案。如果梦想和爱的人两个中间非要做什么选择,那么他就不选了,他两个都要,一个都不会丢掉。典型的罗罗诺亚作风,简单粗暴。 他实现梦想的那个时候,他的身边也必须要有山治有我们。一个都不会落下。 我的脑子里只剩下震撼了,心跳咚咚咚敲得很响。底下站着看着他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话,理所当然的一样,他的那句话好像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他说了要世界承认就没有人有权利拒绝,至少这件事传遍世界以后我没有听到一个质疑的声音。这个约定明明是他的一家之言却像个铁则一样被所有人认可。 然后……好吧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额,怎么说呢,关于决斗的地点的问题……你们知道的应该是ALL BLUE,后来真正的决斗也确实都是在ALL BLUE,我知道你们有的人甚至会拿这件事来证明索隆的爱情什么的……可是我拿我狙击王的名号担保他那天喊的绝对是拉夫德鲁,你要知道,如果破坏了ALL BLUE的一个扇贝山治都会把他踢死。 至于为什么出现这个问题……哎我原来其实不想说的……好吧,其实索隆当时身板挺直高指着天空真的是挺帅的,前提是山治没在他旁边一个劲骂骂咧咧地揉他的脸。 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山治嫌索隆那样搂着他丢人想跑又跑不了就发火了呗,他那人简直就跟个火药桶似的炸毛的频率比吃饭还高。可是要我说这人讨厌也就讨厌在这,你说你火就火吧你男人好不容易大庭广众之下耍个帅装个逼你就非得在旁边揉他脸啊!你是没看见索隆那个脸让他揉的……噗,好吧真的很搞笑,总之那么一弄他说起话来该伸舌头的地方没伸不该伸的地方又嘟噜嘟噜地乱动,结果就是整个一个很帅的誓言就跟个弱智儿童一样口齿不清……拉夫德鲁也就…… ……变成了ALL BLUE。 后来我们还想让阿布萨罗姆帮我们改改什么的,可是消息传得太快已经没法挽回了。没办法我们就在ALL BLUE的一个角落专门辟了个地方给他们决斗防止造成太大的破坏。不过这都是后话,那时候一番话吼下来显然装逼没装成这件事让索隆非常非常地不爽,他保持着举着手的动作静止不动让山治又揉了一会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歪过头吼得唾沫横飞,说卷眉毛你他妈有完没完你还想怎么样。山治说劳资让你放开放开你听不懂人话啊,索隆说我不是在这扶着你啊,山治说用谁扶也不用你这个傻逼扶然后继续揉他的脸,弄得索隆鼻孔朝天简直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然后他也去捏山治的脸,握住他的腮帮子弄得他嘴巴撅得像只鸡。最后就变成了全场围观这两个男人在舞台的正中央互相揉脸。 底下的人表示完全不能理解台上两个人的行为,一个个瞪着眼像是看到了哪里的外星人。这何止是大逆不道可以形容的事情。 可能揉了有一两分钟这俩白痴也总算是揉累了,就那样气喘吁吁地互相瞪着看。这时候路飞跳上了舞台旁边一个巨人护卫的肩膀,不容忽视地站到了全场的制高点,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当今世界公认最强的大海贼。人们惊恐地喊着草帽路飞的名号,终于组织好的几万海军从广场的四周带着视死如归一样的表情朝着他冲过去,他踩着的巨人护卫也开始挥舞着武器想要攻击他。 而路飞只是瞪了瞪眼。 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踩着的巨人僵硬着无法移动却也没有倒下,攻打过来的海军全都突然失去意识,之前想要逃跑和哭喊着的人们一下子安静了,没有人移动,没有人讲话。 所以,永远不要以为能控制万人的霸王色霸气只是一个不可能的传说。那可是路飞,是我们认定的唯一的王。 然后路飞开口,两只眼灼灼地盯着索隆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还不够,他说,索隆,还不够。 索隆站直了身子,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路飞,问,什么不够? 路飞说都不够,全都不够。 索隆问,真的? 路飞很认真地点点头说,真的。 于是索隆突然笑了,很邪气地有点狰狞的那种笑。 他说,那这样呢? 下一秒他一下子转过身撞倒了麦克风的支架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他扳过山治的肩膀扣住他的脑袋,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吻了上去。 下方传来一阵又一阵不可思议地惊呼,显然这件事超出了他们大部分人的认知。有人慌张地捂起自己的眼睛,有人喃喃地说着罪过一类的词弯腰祈祷,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我们曾经经历的某些不好的记忆。 可台上的两个人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只是深吻。山治开始还有点惊讶地瞪起眼不过只是很短的一瞬,之后他甚至伸出手抱住索隆以和索隆完全相当的力度开始回应他。他们简直像要吃了对方一样,两个头颅相互交缠着偏到这边又偏到那边,吻得那么长那么用力到恐怖,好像吻着的是他们的一整个世界。 说起来还有点惭愧,先哭的是我。我想我那时候的动静可能不比在德雷斯罗萨吓晕砂糖的分贝小多少,周围可能有人在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可是我就是忍不住,鼻涕眼泪都挤到一起再也没什么能挡住,我哭得蹲到了地上,拿着手和脖子上的围巾狠狠地抹着自己的脸。然后娜美好像也哭了,蹲到地上和我抱着一起哭,后来弗兰奇也加入了进来,呜呜地就像三个变态。视线模糊里我还看见罗宾布鲁克乔巴也在用手抹着眼睛。 你没陪着他们一路一步一步走过来,也根本没法想象我们那时候多感动。 他们经历过很长的分离和模糊不清,承受过全世界的恶意和讽刺,也有不可阻挡的恐怖命运和生死的长长的沟壑。他们忍了一路撑了一路,也那么深地爱了一路。 然后这时候船长说了,船长说还不够。于是他们不忍了,再也不忍了,世界怎么样终于跟他们没关系了,隐忍了那么久的东西终于在全世界的面前爆发了,爆发成了一个那么深那么深的亲吻。 索隆不知道什么时候撩开了山治耳侧的头发,被分成六枚的三对耳环在他们俩的耳垂上闪着的光那么耀眼。 他们好像吻了好几百年那么长。然后他们停下,气喘吁吁面色潮红,脸上的神色却那么令人心潮澎湃。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索隆开口,声音沙哑又带着点情欲。 他对山治说,你特么脸上抹了些什么鬼东西? …… 真的有人可以一瞬间就让你收住眼泪,我刚站起来索隆又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恶心死了。如果我没看错他还很厌恶地咂了咂嘴。 我这把是真心地想把他俩扔在这算了。 啊?然后?你问然后?……还能怎么样,总之那个舞台后来确实是烂到连弗兰奇都修不好的地步了。 路飞在旁边龇着牙笑得没心没肺,趁着两人打累了休息的空隙一下子从巨人肩膀上跳下来,站在一片废墟中一边一个地搂着他一直以来最依赖的两个男人,笑嘻嘻地说,这次够了。 他们俩也总算不打了,停下来任自家的船长搂着,山治挑挑眉敲了下路飞的胸口,他说船长,你还有事情没说吧。 路飞哼了口气说那不是废话嘛。他放开索隆和山治,气势汹汹地走到两个人前面,把身上穿着的那个他一直不愿意穿的西服一把扯下来,露出他总是穿着的那件看着有点寒碜的小马甲和并不算精壮的肌肉。 都给我听好-- 他喊。 他没有用霸王色霸气,还是没怎么长个又顶着一张怎么也不像有什么威严的娃娃脸,但所有人都无法反抗一样只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我是蒙奇·D·路飞-- 是成为了海贼王的男人!!!---- ……后来的事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虽然没有留下影像资料但不怎么官方却影响力很大的各种杂志报刊的头条把这天发生的事基本上全都登了个遍,那时候这些事火爆到一种怎样不可思议的地步我想你一定还记忆犹新。外界对索隆和山治怎么说的老实说我们也不怎么关注了,那段时间确实有很多人说了很多,有赞美的也有诋毁的,但不重要了,对我们来说,这些都再也不重要了。 至于我们,因为索隆的赌约的问题,我们开着阳光号去了ALL BLUE。弗兰奇建了很棒的别墅,我们在那里住了很久,事实上我们现在也常常会回到那里去度假。山治因为用力过猛等种种原因后来发了好几天的高烧,但只有一件事我们是知道的: 他不会死了。 因为他又有了索隆了。 迷糊里喊绿藻头的时候我再也不用拿索隆拉肚子的借口去骗他了,真正的绿藻头会陪着他,于是就再也没有了什么可害怕的。 索隆终于赢了第一百场决斗成为大剑豪的那天山治躲在厨房死活不出去,他总觉得那种场合他在那不好。结果索隆就在一大片记者和围观人群的注视之下转身就走生生把他从厨房里拽了出来。山治一直在踢他,索隆说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得在这。然后他用力搂着山治高举起他的和道一文字,喊的话和那时候的路飞一模一样。 我是罗罗诺亚·索隆-- 是成为了世界第一大剑豪的男人!!---- 记者的灯光在下面闪个不停,映着他们的耳坠的光像以前一样地刺眼。 那天晚上索隆第一次放任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小鬼一样一直黏在山治身上耍赖,山治任他趴在自己的大腿上睡得口水直流。他虽然一脸烦躁却带着很浓的笑意,我问他你咋不踹飞他,山治抬头瞥了我一眼,语气一如既往恶劣得令人发指: --妈的,谁让老子爱他。 --END--